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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独家】《听说神有事相逼》姜山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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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宋听闲勉强站直了身体,抬起自己半透明的手看了片刻,又得意地看了亭曈一眼:“除了姜山宁,谁能让精石出问题?看来我把姜山宁送到他们手里是对的,如果我猜得不错……”   亭曈眯起眼睛打量她:“你知道宁宁能拿到精石?”   宋听闲:“我活得比你长,知道得自然比你多。”   董粟看着这情形,心里有点忐忑,忍不住插嘴:“我多嘴问一句,宋前辈,您……没事儿吧?”   亭曈从他们身边走过去:“过几个小时再找不到宁宁,她就散了,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董粟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吃了一惊:“真的?!”   阵眼出事,并不是只牵连到与它有契约的宋听闲,整个幽都之城都要完蛋。   但宋听闲本尊不慌不忙精石大概率到了姜山宁手里了,慌什么?她整了整衣服、头发,又身姿优雅、霸气地往前走了:“什么真的假的,找人才是正经。”   亭曈看了看前面的岔路:“分工,你们往那边我往这边。”   宋听闲乐得不跟他一道,干脆地点头:“行。”   三个人正打算分道扬镳,亭曈眉心红光一闪,他迅速扭头往东北方向看过去:“那边!”   变化来得太快,董粟还没反应过来,亭曈就没了影。   董粟:“啊?”   宋听闲吹一声口哨,一只巨大的黑鸟飞过来。她拎着董粟跳上鸟背:“愣着干嘛,走!”   ……   “姜小姐说笑了,我就是这幽都之城的城主,什么上头是谁?”   姜山宁的视力已经开始恢复了,模模糊糊能看到这人是个黑头发、戴着白色无脸面具的男人,肯定不是城主。   她狠狠碾了碾这冒牌货的胸口,笑道:“你当我们国安二局吃素的吗?还是没把我山水庙放在眼里?凭你也配在老子这里冒充城主。再说,外头养厉鬼、索生灵的祸事跟你脱不了关系吧,是谁指使你,你今天就跟我撂出来,还能从轻发落。”   面具人冷冰冰讽刺她:“养厉鬼的是那该死的毒妇、索生灵的是那叛逃的判官,与我有何干系?姜小姐啊,你错认敌人,任务办砸了,怕是要丢饭碗的吧。”   该死的毒妇就是宋夫人了,判官是谁?管他的,反正也就是说,这城里的势力应该是:城主,宋夫人,判官。   紧接着他还想威胁姜山宁:“我现在与你独处一屋,外面都是我的人,我只要喊一声,他们进来看见这情形,你就是与叛党一伙的了。姜小姐,是合作、帮我找人,还是做幽都之城的叛党,你现在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这唱什么聊斋!判官大人。”姜山宁视线逐渐清晰,看见他浑身一僵,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啧,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叛党啊。我帮你才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呢,你不给我点好处?”   判官听她这意思是有的谈,语气瞬间好了许多:“只要找到那孩子的下落,姜小姐想要什么都可以。”   姜山宁笑:“你别唬我,到时候你想要的得到了,趁我还没醒就给我散了灵体,我找谁哭去?”   判官反问:“我也怕姜小姐拿到好处就跑了啊,到时候我找谁哭去呢?”   姜山宁抬脚就走:“哦那没得谈了我先走了!”   照乾坤急忙探出一头,纠结是跟上去还是继续绑人,急得两边来回看。   判官见她走得干脆利落,急忙坐起来叫住她:“姜小姐!你倒是先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姜山宁折过头来:“这个倒是不急!”她拎了个凳子坐过来,一脸兴奋,“我有几件事很好奇,你跟我说说呗?”   判官坐在地上,抬头看她那面具连个孔洞都没有,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见。“姜小姐能看见了?”   姜山宁脸不红心不跳:“我一直都能看见啊。”   “……”判官见她坦荡,也摸不准她之前到底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   姜山宁把照乾坤收回来捏在手里:“你们幽都之城在人间养厉鬼、索生灵,是要做什么?”   “这可真不是我的问题,我也不怕告诉你。”判官活动活动手脚站起来,到桌边坐下,“幽都之城的阵眼有缺,所以它并不完整,养厉鬼索生灵都是为了给它补充灵力,以维持它的运转。”   姜山宁挪了挪凳子坐过去桌前:“不瞒你说,我对诅咒一类很感兴趣,一眼就知道那是很古老很厉害的东西!你们幽都之城居然有这能人?”   判官倒着茶,头一转,似乎在瞥她:“姜小姐想见他的话,等找到孩子我就将你引见给他。”   姜山宁不买账:“空口支票我可不敢收。不如这样,你先告诉我他是谁,以后你要是食言了我也有个找人的方向对吧?”   判官摇头:“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找不着他。”   姜山宁半开玩笑道:“只要是存在的,就能找到。难不成他不是人也不是灵啊?!”   判官顿了一下,笑起来:“……姜小姐说笑了。”   姜山宁紧紧盯着他,一个细微反应都不放过。他顿的那一下,分明是有点紧张,证明她说得对。   董粟说“那东西连个像样的形状都没有”,判官又告诉她这东西既不是人也不是灵,那是什么?   世间万物,哪怕是间老房子也是有灵的。不是人也不是灵,还能是什么,空气吗?   再问判官也不会说,说了也是假话,只恨真言符对这种完全防备的人是用不了的。   姜山宁恨恨地摸了摸小包包,换了个问题:“算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迫你,我可是很讲道理的。那不说别人,就说你。我梦里都是我的前世吧,你是怎么做到操控这些的?”   判官含糊其辞:“这是我的秘技,怎可为外人道!”   姜山宁翻了个白眼:“嘁,你要是能有这本事,还能落得这个境地?你这么没有诚意,我怎么敢跟你做交易啊。”   判官笑:“姜小姐,没有骗你,这真是我独门秘技。”   姜山宁怀疑地盯着他:“诶,你是不是有法宝,给我瞅一眼,就一眼!这术法用在我身上,我总得知道到底是什么吧?”   判官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憋什么屁。姜山宁鄙夷:“这也不肯那也不肯,还说‘什么都可以’呢。”她起身离开,“算了,我还是跑路吧,你另请高明”   “姜小姐!”判官追过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宝贝,就是本命的灵器罢了。”   姜山宁抱着手杵在那儿,一副“你要是不答应我就随时走人”的样子:“这不更是了?本命的灵器我抢得走吗?我就看一眼,又不抢你的,小气吧啦。”   判官最后挣扎:“我给你看一眼,你就得帮我找那孩子。”   姜山宁点头,又摇头:“嗯……等等,我手里有个嫌犯的灵体丢了,我得把他找到、带回去。话说回来,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人灵体偷来幽都之城的,一定有大本事。我实在想不通,除了判官大人,谁还会有这闲工夫、有这大本事呢?”   姜山宁只是诈他,反正本来就没有头绪,猜错了也没损失。   谁知判官太实诚:“姜小姐真是机敏过人。不过我留那人还有用,明天明天我就将他交给你,如何?”   真是好奇怪,这判官肯定不是个善茬,但居然这么好拿捏。他似乎真的非常怕她不同意帮这个忙。   姜山宁试探:“明天?明天你要他干嘛?”   判官搪塞:“内部事务,不好多说。”   姜山宁背着手,手上悄悄结印:“明天你就得把他交给我,他交到我手里的时候必须是全乎的!”   “那是一定!”答应一句也不会怎么样,反正先把她哄高兴了就对了。   判官刚答完,手心突然一烫,他抬手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姜山宁一脸莫名其妙:“你怎么了?”她伸出手勾了勾,“你本命的灵器呢,你答应给我看一眼的!”   判官磨磨蹭蹭拿出一个大匣子打开四十五度角:“就一眼,不能碰。”   遮遮掩掩扣扣搜搜!姜山宁一边腹诽一边伸着脖子往里瞅,这一瞅便确定了这脑袋大的石头,不正是玲珑骰子那颗的另外一半吗!   “怎么样,姜小姐,看够了”   判官话还没说完,姜山宁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匣子抢走了,拔腿就跑!   判官没想到她居然当面抢劫,瞪着眼睛差点没反应过来。倒是那两截骷髅手,“唰”地蹿向姜山宁,狠狠地掐住她的小臂,妄图让她松手。   她浑不在意,趁守卫还没反应过来,推开门就跑,一边跑一边打开盒子想:这么大一个,怎么藏?   想着想着,手碰到精石,刚一碰上,灵力就像是被它吸收一样一股一股往上攀,眨眼之间,它就变成了一颗指甲盖大小、被金色丝线绑缚的小石子。   咦,奇怪,这是怎么个事儿?   姜山宁来不及细想,急忙打开小包包、把精石往里塞。   判官回过神来,并不太着急,只是生气,咬牙切齿地追出来喊一句“抓住她”,灰黑色影子一样的邪灵便都朝姜山宁包围过去。   姜山宁刚放好精石,手腕上的那串南红玛瑙珠子就崩开了,一股力量将两截骷髅手弹飞。照乾坤在她手里变成鞭子,她一手捞珠子、一手扬起鞭子一抽,直将骷髅手抽飞老远,顺便还抽散几只邪灵。   刚才进屋的时候,她是睡着的,根本不知道屋子外是个什么样子。现在跑出来才发现,这是个被结界罩住的四合院。   啧,难怪不着急呢,心里压根儿就没想着她能跑得掉吧?   姜山宁手里鞭子再一抽,周围清空一大片。那些珠子她捞在手里一大半,全都放进了小包包里,剩下一些在地上乱蹦,居然能令邪灵恐惧退让。   她不想跟他们过多纠缠,只想赶紧跑路,于是从小包包里拿出几张符纸甩出去,雷电在邪灵中流蹿轰鸣,黑烟“滋啦滋啦”地到处飘。   趁此机会,她把地上乱蹦的珠子捡起来装好,手中鞭子一端长出爪钩,抛出去便扒住屋檐。然后借此蹿上屋顶,照乾坤化成长剑。   姜山宁举剑朝上空一劈,只见一道弧形的金光撞上无形的结界,整个空间都抖了抖。   判官在下面不屑地冲她喊:“你要是能劈开,我认你做祖宗。姜小姐,还是下来好好谈一谈为妙啊,识时务者为俊杰。”   姜山宁卯足力气的空当朝下啐了一口:“呸!老子要是你祖宗,早就从棺材里跳起来扇你耳刮子了!”   “灵驭四时,星辰斗转,破障!”

帅气!

嘿嘿(???)?

黑吃黑反套路啊,张力拉满!

第六十四章 生日 幽都之城34

“破障!”   又是一剑。   这一剑的威力远远不同,灵气自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带起清爽的凉风;劈下之时,灵气炸开,凉风化作夹杂着锋利刀刃一样的狂风向四周掀去。而姜山宁面前有一道气势恢宏的金红灵光撞上结界,久久没有消散。   崇光的衣角都被狂风割断了几片,慌张地问判官:“大人!她开了灵眼,这怎么办?”   判官依然不慌不忙:“急什么?你看结界有一条裂缝没有?等她折腾不动了,自然能下来好好说话。”   正说着,只听细微的“咔嚓”声传来,紧接着细密的声响越来越大,整个上空出现蜘蛛网一样的裂纹!   判官、崇光:“……”   姜山宁左手在眉骨处搭了个凉棚:“哇哦!”   下一秒,结界崩塌,满天灰色、金色、红色的光点间突然闪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金红的长发,巨大的翅膀,赤裸着上半身,肌肉遒劲。   “宁宁!”   啊。   这才是美人啊。   姜山宁失神。   “原来他也在,两个凑一起那还得了,快跑。”判官见他俩凑在一处了,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死杂碎终于被老娘找到了,给我站住!”宋听闲吹一声口哨,一只黑色大鸟飞来,载着他们往判官、崇光逃跑的方向追过去。   亭曈欣喜地飞到姜山宁面前:“宁宁,终于找到”   他说着说着,整个身体就僵住了姜山宁伸出手正摸他的腹肌:“我跟你说,好东西就要跟我分享……”   要命。   她再这么摸,早晚摸出事儿来。   亭曈急忙把她拎在肩膀上坐好:“宁宁,那什么……追他们吗?”   “不追。”姜山宁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弯着腰低着头扒拉他的耳朵,“小亭啊,你的耳朵太容易红了,这是病,得治。要不我给你做脱敏治疗吧?”   脱敏治疗?那是什么。反正肯定没好事儿。亭曈正想哄着她把这茬糊弄过去,就看见她小臂上的伤,脸色骤变,扭头看她:“谁干的?”   “没事,小雨在外面,她会处理的。”姜山宁摸着手腕,“是判官的武器,一只骷髅手,被你送的珠子弹飞了。”她低下头亲了亲亭曈的额头,笑着轻声说,“谢谢小亭。”   一簇簇小烟花在亭曈心里炸开,他愣愣地想:宁宁的嘴唇真的好软啊。   但另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她也会这样亲别人呢不止这样,还会亲……”   不。   不会的。   她不能和别人恋爱、结婚、生崽。   他们有比翼连枝聘,这是最好的保障。   姜山宁原本是想逗他耳朵红脸红的,但是看着他非但没脸红,神色还越来越严肃、痴迷起来,心中一咯噔:这是突然开窍了还是哪根筋抽着了?看来她要改变策略了啊。   “小亭?”姜山宁捏捏他的脸,直起身拍拍小包包,“珠子我都捡起来了,回去就把它串好。”   亭曈回过神,神色如常地笑起来:“我帮宁宁串哦!”   “好呀。”姜山宁看着远方,“刚刚追出去的是老董和宋夫人吗?”   “对哦。宁宁,我们为什么不追呢?”亭曈抬头问姜山宁,手握住她的小臂,灵力温柔地帮她抚平伤口。   姜山宁狡黠地一笑:“他明天会自己送上门来的。”她低下头问,“对了,刚刚是你在外面帮我破结界吧?你们是一路跟来的?”   亭曈摇摇头:“不是跟来的,我们顺着你留下的灵气找到附近,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直到刚刚,我送你的手串崩了,我才感应到具体的位置。”他放开手,仔细看了看姜山宁的手臂,又问她,“宁宁,还有哪里受伤吗?”   “小腿上。”姜山宁把裤腿卷起来,抬着手臂左右看看,“哇,我们家小亭好厉害,还带治疗技能耶!”   “咦,已经快好啦?”亭曈单手覆住她小腿上浅浅的伤,“灵体受伤就用灵力补,很简单的哦,算不上治疗。”   “我不管,反正你很棒!我想想,得奖励你什么。”姜山宁另一手支着下巴。   上次的奖励……嗯。   亭曈偷偷瞄她,刚瞄了两眼,就被她的目光抓了个正着。   她从小包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握在手里递到亭曈面前:“奖励你看看我的战果吧猜猜是什么?”   东西一拿出来,亭曈就感受到了这气息:“幽冥精石?宁宁好厉害,真的拿到啦!”   姜山宁一愣:“原来是幽冥灵脉的精石啊……难怪判官说幽都之城阵眼残缺。”   亭曈忍不住笑她:“宁宁,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你就抢过来了?”   姜山宁摊开手,打量着半颗精石:“反正是玲珑骰子里那半颗精石的另一半,拿就是了呗!”她看着绑缚在精石上的金线,“不过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刚拿到的时候不这样。”   “这事有些复杂,不知道怎么说。”亭曈看着前方已经回来了的宋听闲一众,“总之,除了姓宋的,宁宁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好吧。”姜山宁一经提醒,就想起来亭曈还有很多事瞒着她,于是恶狠狠地戳戳他的耳垂,“喂,回头你得给我都交代清楚!”   “一定!”亭曈笑了笑,拍翅膀飞过去,“宁宁,坐稳了!”   他飞得并不快,凉风拂面,很是舒服,姜山宁闭上眼睛张开双臂,笑着喊他:“你敢不敢飞快一点儿?”   亭曈果然飞快了一些,但他并不太放心,抬起手想扶着姜山宁,又不敢就这么触摸她的腰,只能虚虚地挡着。   “咳咳!”前方传来声音,“二位,谈情说爱兜风呢?”   姜山宁放下手臂睁开眼,看见站在鸟背上的有一位穿着黑旗袍的气质女性,脑子一转就知道是宋夫人,连忙笑着打招呼:“这位是宋夫人吧?多谢您的印。”   谁知听见“夫人”两个字,女人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请不要叫她宋夫人,叫她宋姐或者宋姐姐。”董粟抢着帮她纠正,对着姜山宁挤眉弄眼,“或者,叫她城主大人、乐圣前辈。”   乐圣?   托灵器八万春的福,姜山宁还能记得,乐圣乃是四千年前昆仑仙门的宋眠风。   宋……夫人?   不是,书上只说她功德圆满羽化登仙,怎么也没人说她仙逝以后在幽都之城当城主夫人啊!看她的态度转变,应该非常不喜欢做城主夫人。   把偶像之一惹毛了怎么办?哄!   “眠风姐姐好!”   对方已经全部落地了,姜山宁拍拍亭曈,亭曈带着她飞下去,她从亭曈肩膀上一跃而下,对着宋听闲露出乖巧又真诚的笑容:“眠风姐姐,你这一身真是太美了!这平平无奇的旗袍穿在姐姐身上瞬间就成了这世界上最美的衣服。还有这对珍珠耳环,人家说人面桃花相映红,姐姐是人面更比珍珠美……”   宋听闲被她一通彩虹屁逗笑了:“行了,你这张嘴,难怪八万春喜欢你。”   “八万春?”是那床古琴、传说中的灵器!姜山宁双眼一亮,“我也好爱它,我能摸摸它吗?”   变成镯子扣在她手腕上的照乾坤晃动两下以示存在。   变回人形的亭曈耷拉着嘴角,心想:宁宁怎么什么都想摸!   宋听闲乐不可支,笑了半天后用扇子拍拍她的肩膀:“以后你就知道了。”然后脸色又沉下来,“不过一码归一码,你手里那半颗幽冥灵脉精石没有什么闪失吧?你刚刚拿到的另一半呢?”   宋听闲怎么知道另外一半被她拿了!她看了看宋听闲的状态,恍然大悟他们之间有联系,精石出问题,宋听闲也会被影响。   可是,是什么让精石出问题的?是她的灵力吗?还是说,她的眼睛是亭曈的心脏,而亭曈才是关键?但她拿的这颗是金线,亭曈拿的那颗却是金红线,代表着灵力不同。   “没有没有,好着呢。”姜山宁把两颗精石拿出来,献宝一样给宋听闲看,“眠风姐姐,你看!”   宋听闲喜上眉梢,拿起精石左看右看,拍拍姜山宁的肩膀:“好姑娘,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我的荣幸!”姜山宁对她装模作样地鞠了个躬,然后凑过去说正事,“幽都之城的阵眼就是这精石吧,可是眠风姐姐,这都碎成两半了,怎么处理?”   宋听闲把精石收起来,神情严肃:“此事还得靠你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谈吧。”   ……   幽冥殿是整个幽都之城的权力核心,修建得那叫一个气势恢宏。姜山宁正仰头看十几米高的大殿顶上的彩绘雕花,就听宋听闲说:“我去去就来。”   她大概是要去放精石,说完就匆匆离开。   亭曈叫住她:“你这地儿有厨房吗?”   宋听闲不耐烦地揪了个漂亮小姑娘过来:“带他们去厨房,盯着点别给炸了。”   姜山宁跟着这小姑娘往厨房去,好奇地偏头问亭曈:“去厨房干什么?”   亭曈冲她眨眨眼睛:“宁宁待会儿就知道啦。”   看得出宋听闲是真的向往人间的生活,竟然连厨房也布置得这么好,井井有条、应有尽有。或许,只有看见烟火气,才能骗一骗自己、想一想故乡,才能在这个鬼地方过得好一点吧。   亭曈熟练地揉面、擀面、切面、拉面,洗菜、切菜、下锅……最后,煎个蛋,一碗面完美上桌。   亭曈眉眼弯弯,给她递筷子:“长寿面,宁宁生日快乐,岁岁平安,年年欢喜。”   折腾一天,她自己都忙忘了,没想到亭曈还记着。   姜山宁接过筷子,拌了拌面,吃了两口,给亭曈竖大拇指:“好吃,超级好吃,出去以后我每年都要吃!”   亭曈趴在桌子上笑盈盈地看她吃面:“好,出去以后年年做给宁宁吃。”   姜山宁咬一口煎蛋,外脆里嫩:“你这手艺,以后不做地君了能去开个馆子。”   亭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我只给宁宁做。”开玩笑,别人怎么可以吃他煮的面,做梦都不能吃。   姜山宁抬眼盯他:“你知道吗,男人一般只给三种女人做饭,一是妈妈,二是女儿,三是爱人。”   亭曈疑惑歪头:“亲姐妹呢?”   姜山宁:“……”   好一个油盐不进啊!   她愤愤地几口吃完面,筷子一搁往外走去:“吃饱了谢谢再见。”   亭曈默不作声地跟上去。   回到幽冥殿,宋听闲已经坐在自己花里胡哨的宝座上了。她用扇子敲敲宝座的金龙扶手 :“回来了?说正事儿。”   姜山宁冲她乖巧地笑着:“眠风姐姐请说!幽都之城的重要性我们都知道,只要是能帮上忙的,我们无不尽力。”   宋听闲看着她就舒心,给她递了一碟枣泥酥,和颜悦色地说:“放心吃,滋味不错,对灵体也有好处的。”   姜山宁赶忙跑过去接过来:“谢谢眠风姐姐!”   宋听闲摇着扇子:“这精石确实是能修复的,但此事我做不了,别人也做不了,只有你们两个”   她用扇子指了指亭曈和姜山宁。

第六十五章 趁虚 幽都之城35

“啊?”姜山宁眨巴了一下眼睛,咽下枣泥酥喝了一口花茶,“亭曈特别,我能理解。可我是怎么回事?灵眼吗?”   要说她哪里特别,也只有一双灵眼了,然而这也是因为亭曈。   “灵眼?”董粟惊了一下,左看右看,缩着脖子干笑,“哈哈,我要回避一下吗?”   亭曈和姜山宁觉得他还是有必要回避一下的,于是都不说话。谁料宋听闲看着董粟:“不,你得在。”   姜山宁挑挑眉,亭曈抬眼重新打量董粟。   “不光是因为你的灵眼。”宋听闲接着说,“精石乃上古神族之物、天地自然馈赠,非一般人能碰。阿黎能拿,是因为那个盒子。而你,你就不好奇,你怎么就能缚得住精石?”   刚刚亭曈还让她不要和任何人说,现在却被宋听闲点了出来。姜山宁第一反应是看董粟;亭曈则恼怒地看着宋听闲:“你有病啊,这事如果被传出去,你能负责吗?”   董粟一手捂嘴一手发誓,表示自己绝不外传。   “不论你们愿不愿意,董粟永远都得和你们在一条船上,以后一起办事的时候还多着呢。”宋听闲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董粟,“不过地君大人也别着急,我只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亭曈没好气地哼一声,这种事,知其然就够了!那可是灵脉精石,几乎没有人去动它是因为大家都动不了它,如果有人知道姜山宁能动得了精石,人家才不管什么为什么,抓她去取精石就对了!   “好奇的话,就按我说的做,以后自然会知道。”宋听闲扇子一合,指指亭曈和姜山宁,又指指董粟,“总之我这里有一个办法修复精石,需要你们两个用你们的血来画阵与符。董粟回去取血,你们两个给我留下来练阵练符。”   “宋夫人求人的态度还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亭曈咧着嘴笑着阴阳怪气地怼她。   宋听闲是最听不得“夫人”这个称呼的,当即又黑了脸,拍着扶手指着他警告:“你别逼老娘揭你老底!”   亭曈笑容一僵,不说话了。   姜山宁在他俩之间来回看,心想真言符还是很有必要再给亭曈来一下的。   “我有个问题……”董粟赔着笑脸弱弱发问,“我取了血,咋交给你们?”   宋听闲敲敲面前的矮桌,桌上闪现出一个木盒子:“用里面的瓶子装血,装好后放回盒子里,再用里面的红绳把盒子绑三圈打个结,扔进奈河里,我自然就能收到。”   哟,这就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我也有个问题……”姜山宁拍拍手上的糕点碎屑,笑看宋听闲,“眠风姐姐,我们两个又出血又出力的,您看工资怎么结?”   董粟:“……”不愧是组长,对着谁都能要薪水,谁都别想让她义务干活。   亭曈附和:“对啊,城主,这么大一个幽都之城,不能道德绑架山水庙魏庙主的宝贝徒弟和地君吧,总得给点好处。”   修复精石这件事对宋听闲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而这件事又非这亭曈和姜山宁不可。别说人家这是合理要求,就算不合理,她也得硬着头皮应。   宋听闲扯了三张花笺出来:“随你们随你们,这有三张空白契,你们随便填,填好烧了便是!”   姜山宁不动,亭曈也不动,他嫌弃地瞥了一眼花笺:“这么大一个幽都之城,这么大的忙,三张契,啧,啧。”   宋听闲又抽了一张出来:“四张,不能再多了!”   姜山宁笑着说:“眠风姐姐,你知道的,我们活人吧,有些忌讳四这个数字……”   董粟:“……”组长,可从来没听说过你有这个忌讳啊!   宋听闲咬着后槽牙又添一张:“行了吧?”   亭曈比着手势:“六张,六六大顺哦,图个吉利,嘻嘻。”   空白契,这可是随便填的空白支票,三张已经够多了,这两人简直就是趁火打劫。董粟缩着脖子低着头降低存在感,心想他要是宋眠风的话,已经发火了。   宋听闲果然怒了,一拍扶手骂道:“你们两个不要给老娘狮子大开口!就五张爱要不要!”   亭曈往后一瘫,靠在椅子靠背上,长腿一伸一屈,椅子前腿悬空,前前后后地晃起来,一副无赖的样子:“哎呀,幽都之城全不全关老子什么事?嘻嘻。”   姜山宁靠着后背仰着头,捂着眼睛:“唉,刚刚为了挣脱判官的纠缠,灵眼使用过度,好难受啊,我申请静卧修养……”   董粟偷偷瞄一眼宋听闲,只见她盯着那俩得寸进尺的货、恨得咬牙切齿。   但她最后还是妥协了,又抽一张花笺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啪”一声,听得董粟替她手疼。“六张!拿走滚蛋!”   姜山宁立马精神抖擞,跑过来拿起花笺就往兜里塞,生怕宋听闲反悔。然后她对着宋听闲飞吻:“眠风姐姐真是人美心善又大方,幽都之城有这样的城主一定越来越好、走向巅峰……”   “停停停停,你这张嘴!”宋听闲按了按太阳穴,招呼董粟过来拿走盒子,死死盯着他,“记住了,瓶子要装、满。”   董粟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嚯,那俩大瓶子,一个得有四百毫升吧?   “好的,好的,哈哈,您放心。”   “去吧。”宋听闲凭空画符,手一挥,符便打在董粟身上。   董粟只觉得被一股大力撞飞了出去,眼前一黑。再一睁眼灯光刺目,已经回到酒店了。胸口沉甸甸的,他转眼珠子一看,是那个盒子。   “诶哟我去……”脑袋针扎一样疼,他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揉着额头坐起来,突然发现不对劲乖乖,旁边那床灵兽呢?!灵兽呢!   那么大一个地君呢?!   还有,他和姜山宁的床头倒是香烛俱在,可亭曈的床头柜上已经空空如也!   他急忙抱着盒子下床出去,打开灯一看,好家伙,会客厅中乱糟糟的,一看就发生过争斗。   只见杂乱中倒着一人,昏迷了都不知道多久了,不是杨磊又是谁?   董粟急忙又将整个套房翻了个遍,并没有找到江棠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是真糟糕透顶了!   而此时在幽都之城的亭曈面色微微一变:“有个事我要说一下我的蜡烛被人灭了、红绳被人断了。”   ……   一个小时前,酒店对面。   一辆黑色保时捷低调地隐在昏暗中,后座上坐着一个打扮得精致上流的男人,看模样大概四十岁,正在给窝在身边的白狐顺毛。   “会长,摸清楚了,他们肯定在十二楼,但地君府的人把守严密,不好混进去。”那边的人汇报完毕,对讲机“沙沙”地响。   “姜会长,别怪我没提醒您,时间不多了。”坐在副驾驶上、戴着帽子口罩、遮得只剩一双眼睛的男人出声。   姜旭之目光冷厉地看了一眼男人,然后回对讲机那边的人:“人家都蹬鼻子上脸来把玲珑骰子废了,你们还跟他们讲什么客气?他们主子现在不在,大好的机会都办不成事,养你们做什么?”   地君府是连国安二局和山水庙都得敬的,他们这些人自然也怕。但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玲珑骰子不光是他们的研究所,还是他们的聚宝盆,地君把玲珑骰子毁了,底下人都憋着一股子火,哪里管什么地君不地君?   现在得到指示能硬刚上去,对面的人虽然挨了骂,但情绪瞬间高涨,兴奋地应了一声:“会长放心!场子保准给您清干净了!”   姜旭之摁下车窗,拍拍白狐:“阿白,去帮着一些,别闹大了。”   白狐晃了晃毛绒绒的大尾巴,灵巧地从车窗窜了出去,到喷泉池前时,已经不见了狐狸,只多出来一个披着头发、穿着白裙的女人,耳朵上坠着狐狸形状的粉水晶耳坠。   十一楼往上都是专用电梯,没房卡甚至连电梯门都进不去。阿白到了十楼,走安全通道爬楼梯到了十二楼,只见原本应该关上、锁好的门开了条缝,两个手下守在那里,旁边沿墙角躺了两只山猫。   “白姐!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左边那个比较有眼力见,主动给她汇报,“这三个地君府守门的已经撂倒了,剩下十几个兄弟刚刚进去。”   阿白这才看见,两只山猫底下还压着条四脚蛇:“没伤命吧?”   手下立刻赔笑脸:“瞧您说的,会长不吩咐,我们也不敢啊,只是晕了!”   阿白点点头:“看好,别放跑了。如果有酒店的人来,迷晕了好好放一边,别把动静闹大。我进去看看。”   “是是是,您放心。”两个手下立刻给她开了门。   阿白脚上穿的软底平底鞋,走路悄无声息,她先隐在拐角处谨慎地往走廊打量,见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以后,才快步走出去。   这一楼的过道是个“匚”形,她向下一个拐角处走去,听见前方“哐当、哐当”几声,探头一看,是自己这边的人被一个彪形大汉全掀在墙上、地上。   这些人都是用过药剂的,一个人能撂倒一群普通壮汉,居然就这么全被一个大汉撂翻。   她仔细一瞧原来是那只黑熊!   ……   “奶奶滴,啥呲毛玩意儿也敢来!”山熊朝地上啐了一口,正想上前去拎人,耳麦中就传来一个声音,“熊,姜魔头养的那只狐狸精来了,不要莽。”   山熊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好在能听劝。闻言立刻往后退了两步,盯着前面,小声问:“四眼儿,那咋整呗?”   四眼思考片刻:“上面让我们保命为首,意思应该是顺水推舟由他们去。但,老鱼他们一帮兄弟在玲珑骰子里没了音讯,咱们出出气再跑路也不迟。你先再退四步到防御结界范围内,我需要时间画个符。”   “成。”

第六十六章 对阵 幽都之城36

阿白正打算出来,就见那彪形大汉往后退了几步、没动作了。   奇怪,这时候不乘胜追击,反倒后退了?   她把刚提起来的脚又落回实地上去,想瞧瞧对方在搞什么鬼。   被撂翻的人陆续爬了起来,火气值已经飙到了最高处,一个个抄起各自的家伙就往前冲。他们冲的势头猛,一头冲过去撞上一道无形的屏障,又被掀飞出去。   “草!踏马的,有结界!”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捂脑门的捂脑门、捂屁股的捂屁股。   这是在深夜,动静有些大,有的客人已经被吵醒了,抱怨着打开门出来看。这倒也不能怪手下人,碰上这大块头实在是没法儿悄无声息。   会长让她来就是让她别把事情闹大的。阿白抬手结印,右手朝前方一拂,一层薄薄的雾气弥漫出去。那开门出来骂的客人突然就冷静下来,脸上满是迷茫的神色,转身关门又回去了。   这雾气在整个走廊扩散开,刚还在咬牙切齿地一群人面露欣喜:“白姐来了!”   雾气飘散到前方却不再得进一寸,将结界边缘很明显地勾勒了出来。阿白从拐角处走出来,冲他们点点头,走到防御结界前,手指随意地撩了一下粉色耳坠,人类的眼睛变成红色的兽瞳:“开门吧。”   ……   “熊,不要看她眼睛!”四眼在耳麦里喊。   山熊把眼睛紧紧地闭起来,周围的肌肉皱得能夹死好几只蚊子:“好嘞,早资道咧!”   阿白遗憾地叹口气:“会长不让闹大,我就想着温和一些的。本来,你要是乖乖请我们进去,就没事了……”   这声音居然越来越近,山熊大惊,四眼扯着嗓子在耳麦里叫:“她能进结界!你先撂她一拳!一点钟一米!”   打架他是不怕的,就怕这死狐狸的软刀子、阴手段,她能进防御结界那还得了?!山熊心里怕她,下手是又快又狠,然而照着四眼提示的地方打过去却落了个空,他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奶奶滴!”   “身后!你躲开让我来!”四眼急忙大喊。   山熊往旁边一撤,空气中突然出现一团半透明的东西,仔细一看还有爪子,那爪子上金灿灿的,赫然是一道符,就这么出其不意地拍在了狐狸精的脑门上!   然后,这团东西又消失不见了,只有女人额头一道符提示在场众人,刚刚确实有他出现过。   这符一沾上阿白的皮肤,就燃成一团火焰。山熊耳麦中,四眼松了一口气:“太过匆忙,但是应该能烧掉她一身毛……”   然而只听“滋啦”一声预想中皮肉烧焦的味道并没有来,那本该迅速包裹她全身的火苗子居然熄灭了!   “1203、1206……”阿白左右看看,转头勾着唇角问山熊,“是哪一间呢?”   四眼一身冷汗,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决定有多愚蠢:“这狐狸精比上次强多了!熊,你不要看她眼睛,听我说,我们还是找机会跑路吧。”   山熊一阵无语:“……”   虽说是上面的指示,但这也忒怂了!再说,你把符都拍人家脸上了,她能让你在眼皮子底下跑了不成?   他正想骂四眼怂包,就听耳麦里传来声音:“熊,等等。杨先生有办法,你听我指示,用飞镖”   山熊将飞镖捏在手里,听见四眼说:“三点钟,两米二!”   他除了一身蛮力,飞镖使得最好,只是猛兽性子不改,平时更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他身上常年随身携带特制的飞镖,上头刻了符的,专克灵物。   听见指挥,他手一扬,保险起见掷出去两枚飞镖,飞镖直冲阿白而去,带起两道金光。   阿白本来是有短距离瞬移的本事的,但此刻飞镖已经在眼前,她却死活抬不动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镖扎过来、扎进她的胸口和腹部!   就在这时,地君府的其他灵也赶来了,虽然只有五个,但一个顶对方好几个,局势瞬间被扭转。   山熊听见利刃入血肉的“噗嗤”声,这才敢睁开眼睛,拍拍胸脯松口气:“杨先生真能!这死狐狸愣是没躲过去。”   阿白中了飞镖后只觉得灵力凝滞,脑子晕乎乎的,居然就变回了本体,软趴趴地瘫在地上。山熊正想过去踢两脚,1206 的房门就开了,杨磊走出来两步:“绑,别死。”   四眼猜测着翻译给山熊听:“让你把她绑起来,看一下她的伤,别让她死了。”   就这死狐狸,哪儿能这么容易挂掉?   山熊乐呵呵地去拎狐狸尾巴,一点不手软:“得嘞!”   他那厚实粗糙的手刚捏住毛绒绒的狐狸尾巴,就被一道锋利的气流割伤了手腕,疼痛令他下意识放了手:“奶奶滴哪个作死滴!”   “山熊!”四眼很少这么叫他,语气急躁,“姜魔头来了!啊!”   山熊捂着手腕,愤怒地瞪着眼睛往这气流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精英男带着四个人走过来,精英男手里还抓着一只变色龙。   那是四眼。   山熊心中一急就要冲过去,被杨磊拉住,只能急吼吼地喊:“你放开他!”   “姜会长,我们有话好好谈!”四眼强自镇定。   “你们地君府二话不说毁了玲珑骰子之时,怎么没有好好跟我谈?”姜旭之冷哼一声。   地君府的灵见四眼在他手上,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敢防备地呆在一旁,死死地盯着他们往结界去。   四眼并不清楚玲珑骰子那件事主要是国安二局在搅和,只能忽悠道:“我们还有兄弟在里头玩儿赌、现在下落不明的呢,要真是我们做的,还能把自家兄弟折进去吗?姜会长,这其中必有误会,说不准是谁甩锅过来、好让我们闹起来!”   杨磊心中一咯噔,信息量有点大啊。   第一,“姜会长”,原来他就是那个千灵会的头目姜旭之,可算见到人了。   第二,毁玲珑骰子的是自己、姜姐和亭曈,可现在这事儿居然落到了地君府头上。姜旭之不知道国安二局插手了吗?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以国安二局外勤人员的身份和千灵会会长发生正面冲突。   虽说亭曈交代了“自保就行”,可里面还有小雨、老董、姜姐。   这时,姜旭之一行人已经走到结界前,其他人都停住了脚步,但他竟然就这么踏进了亭曈的防御结界!   杨磊来不及细想,抢先一步拎起白狐狸、掏出枪抵在她头上:“你要,什么?”   姜旭之拎着四眼的尾巴,把他倒着拎到面前:“我要什么先不谈。你是国安二局的,我无意与你为敌,你没必要与我对着干。我们先做个交易怎么样?一个换一个。”   山熊立刻点头:“换!先把四眼儿给俺!”   哪儿那么简单?现在他们手里还有只狐狸,一旦狐狸交了出去,可就没有能挟制住他的了。要交出去也行,得等安全一些再说。   杨磊把枪口用力怼了怼:“不,公平。”   四眼心中有些懊恼,刚刚要是不伤到这死狐狸,估计还真能顺水推舟、保命跑路,但谁知道这该死的魔头会亲自来?做灵果然得再忍让一点。   为今之计,溜为上策。他喊道:“先等等!”   四眼翘着三角头,样子十分滑稽,凸起的眼睛和山熊、杨磊短暂地对视几秒,开始滔滔不绝:“姜会长,我知道您是为了抓大人而来,我和我兄弟原本都是跑江湖的,犯了事被抓后才被迫给地君府打工,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不拦着您,也请您放我们一条生路!”   姜旭之把他放到手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么快就反水了啊。”然后又看向杨磊,“怎么办,你这边没人了呢,把阿白和亭曈交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   “你不,进来。亭曈,给你。”杨磊慢慢挪了挪,堵在房门口处。   姜旭之探究地看着他,思索两秒,笑了笑:“可以。”   杨磊面色有些发白,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你,立誓。”   “啧。”姜旭之不耐烦地抓住四眼的头,看向山熊,“我改主意了,小变色龙,你和你兄弟总得给我个投名状吧?把这个碍事的控制住、把阿白和亭曈带过来。”   瞧他手上那力道,四眼有几个头够他捏碎的?   山熊急了:“别别别!俺答应你,你把你内手撒开!”   正说着,姜旭之突然感觉手指麻木起来,紧接着是整个手掌、手臂……   四眼身上是有毒的,刚刚他们一直在拖延时间,给杨磊催毒发作的机会。变色龙感觉捏着自己的那只手已经僵硬了,于是往前一蹿,隐身不见,同时大喊:“千里瞬息!”   地君府的人身上同时一亮,竟然就这么齐齐消失了。   “该死他们跑了!”千灵会的人眼睁睁看着对手突然消失了个干干净净,简直气得肺都要炸了。   “竟然把自家主子都撂下了……不愧是一群乌合之众。”姜旭之语气不屑,活动着僵硬的手腕朝房间里不急不躁地走去,逼得杨磊一步步往里退。   地君府管的就是不服管教的灵,放在人类社会中得叫“地痞流氓”、“不法分子”……这些被招安的灵以前都干过些不好的事,说是“乌合之众”也不冤枉。   姜旭之朝杨磊伸出手,笑得阴狠:“把她交过来,我不跟你计较,否则……硬要动你我也不是不敢。”   ……   姜旭之抱着白狐狸从酒店出来,手下恭敬地为他打开车门,他并没有动,站在车尾看着手下将两个旅行袋扔进后备箱放好,才钻进车中。   副驾驶上的男人扭过头看他:“到手了?”   他抬抬下巴,外面一人立马往副驾驶过去,从窗户递进一袋子血:“山水庙那个娘们儿的!”   男人看了一眼那隐隐有金光闪烁的血液,又扭头冷冷地盯着姜旭之:“只有一个?”   姜旭之手掌温柔地抚摸着白狐狸的头,先交代司机:“阿白受伤了,让他们先准备。你开快一点,回院子。”   男人眼睛中浮起怒色:“姜山宁和他的血,一个都不能少,否则你就等着给你的研究员收尸吧!”   姜旭之勾起嘴角,眼神却是冷冷的:“还轮不到你一个当过卧底的在我这里狐假虎威。”   男人后脑一凉,被那个递血给他的千灵会用枪抵住。   “豹哥,别装了,大家都知道是你。”   对方说完,把他的帽子口罩粗暴地一摘、再往他脸上不知泼了什么东西,冒着白烟滋啦作响片刻不是玲珑骰子里那个老豹又是谁?

第六十七章 入瓮 幽都之城37

“不用惊慌,只要精石修复了,我自然有办法送地君大人还阳。”宋听闲很是淡定地扇着扇子,将一个卷轴递给他们,“你们先看看阵法和符,到时画错了可就麻烦大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况且两个都在泰山附近,姜旭之会趁机打亭曈的主意,这是在姜山宁和亭曈意料之中的。   他们俩不慌倒是没什么,可宋听闲不清楚事情,居然如此淡定。那是还不还阳的事吗?正常人都得担心一下外面出了什么事、他们的肉身是否安全吧!   真是疼不到自己身上就万事大吉。   姜山宁腹诽一句,接过卷轴:“哈哈,对对对,是是是。”然后摊开卷轴跟亭曈头抵着头研究,“看阵法,看符,看看看。”   起初她心中不静,没看进去;看了一会儿、又听亭曈跟她讲解了一会儿之后投入了进去,心就静了下来、都扑在卷轴上面。   “好精妙的阵和符,庙里的符书我都看过,没见过这么妙的!”   亭曈笑:“山水庙才多少年呢?这是上古遗落下来的东西哦。”   姜山宁手里握着笔练完一个符,抬头赔着笑脸问宋听闲:“眠风姐姐,你这里居然有上古的东西!”   宋听闲从公文间抬起头来,露出倨傲的神色:“那是自然,昆仑仙门和旁的可不一样,你们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多着呢。”   姜山宁想起姜莺在九州记中留的话,心中一动,问:“上古是不是真有神族呀?什么伏羲女娲,还有凤凰、烛龙之类的神兽?”   “有啊,你身边不就有凤凰?烛龙嘛……”宋听闲眼睛一瞥他们,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不过,伏羲女娲、烛龙是神族,大多数凤凰只能算得上是神兽。”   姜山宁想不通:“龙,不是兽吗?”   宋听闲说:“人家的种族划分标准跟你想的不一样。”   姜山宁是现代思维,在她固化的思维中,神族应该是类人的,而神兽就是兽类的。不过一旦有了疑问,再回头想想《山海经》中那些长得奇奇怪怪的生灵,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是上古,确实不一样,不说别的,很多神都长得奇形怪状。而穷奇、精卫等据说都是炎帝黄帝的后裔,炎黄是神族、后代也是神族,不能说是神兽吧?可见人家确实不是“以貌分族”。   想到这里,她心中生出一个念头:不看外形,那是看的血脉吗?   对,从古至今,血脉都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这就扯远了,她的本意并不是讨论“神族和神兽的区别”,而是打探消息。   姜山宁兴致高昂地接着问:“诶,眠风姐姐,我记得山海经中,昆仑有西王母、西王母有三青鸟,这是真的吗?”   “真不真,你会知道的。”宋听闲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扇子一扇遮了过去,重新拿起公文,“你们两个快练。”   什么叫“你会知道的”,啧。   姜山宁一头雾水满腹疑问,但看宋听闲明显是不想多说,只能住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董粟始终没有把血送过来。姜山宁和亭曈沉溺阵法和符,倒是没多大感受,宋听闲却坐不住、开始急了。   “怎么回事,取个血这么慢?”   姜山宁存心想治她,语气夸张地开口:“上面一定出事了!不是我说,眠风姐姐,您能把印送到我们手里,就没法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宋听闲语气烦躁:“谁知道地君府这个时候不靠谱起来!”   嚯,这锅甩得真快。   亭曈扬了扬眉、咧嘴得意地笑起来:“平时有我坐镇,地君府自然是最靠谱的。”   宋听闲无语:“……”出事的是他,他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王婆卖瓜!   亭曈趁她不说话,把锅甩回去:“这明显是坏你的事来的,是你们判官搞的鬼吧?”   宋听闲思路清晰地接着甩锅:“第一,什么叫‘你们判官’?他是逆贼。第二,外面出事又不是这里出事,人家怎么单断你回去的路?依我看就是你的仇家在坏事。”   她倒是猜得准。   但,甩锅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谁背锅谁就输了。   姜山宁决定大家都别想逃:“保不齐是判官和外面的狼狈为奸、在一起搞事呢。”   大殿中安静了片刻,宋听闲斩钉截铁地表示:“不可能是阿黎。”   亭曈嘲讽:“城主这么乐意包庇幽都之城的叛徒哦!”   “不懂情况别乱猜,说正经的。”宋听闲表情严肃起来,“谁都有可能,唯独阿黎绝不可能阻拦我修复精石因为修复精石也是他的目标。”   亭曈反驳:“可那是那东西还在精石里的时候,现在你把那东西剥离出去了,怎知判官不会来搞破坏?”   宋听闲看向他们:“不,你不清楚。你们以为从他手里拿另一半精石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这女人一针见血,姜山宁正在疑心这件事。昨天虽然说是她耍诈才抢了精石,但仔细一想,破绽太多。与其说是她把精石抢过来了,不如说是判官顺水推舟把精石给她了。   宋听闲拿着扇子开开合合:“只要那件事一天没有结果,阿黎想修复精石的决心的就一天不会动摇。争的不过是那东西回幽冥灵脉精石的机会罢了……对,就是争这个机会。”   亭曈和宋听闲已经把除了小乖之外的事与姜山宁说了,“那东西”、“精石”她都能听懂,但听到这里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她偏头看亭曈,见他也是一样的疑惑。   “那件事是什么?之前你说有事,必须要宁宁在才能说,现在宁宁已经在这里了,不如全部说出来,省得我们像傻子。”   宋听闲明显不想现在就说,有些迟疑:“这就说来话长了。”   她这一迟疑,话还没出口,外面就乱了起来,只听有人高喊:“城主大人,逆贼阿黎闯进来了!”   “什么?”宋听闲起身,之前逮不着他,现在他怎么自己送上门来?她再一看姜山宁,这丫头居然还真说准了,并不是借口。   姜山宁这才想起自己昨天做的事,举起左手说:“我悄悄给他立了誓约,让他今天把研究员的灵体全须全尾地交给我。”   ……   “大人,那边来信了。”   崇光恭恭敬敬地将一个木盒子捧进屋中,呈给判官。   判官正在塌上打坐,闻言抬抬手让崇光打开盒子。   盒子一开,其中是一袋大约两百毫升的血,还有一张信笺,上面写着:“亭曈的血,我见到冯飞文的灵体后必定恭敬奉上。另有一事,我丢失的还有一只豹子,大人是否知道它在何处?”   “互相拿捏,讨价还价,就是如此了。”判官“啪”地将盒子合上,“豹子对我们有大用处,先搪塞过去。那研究员的灵体可以交过去了,先让他痴了傻了便是。记住了,一定要见到亭曈的血再交。”   “是。那么老豹……?”崇光试探着问。   “放心吧,他对姜旭之有大用处,不会有任何危险,最多就是被囚禁而已这都得好吃好喝供着。”判官冷冷一笑,“等这边事了,自然有人收拾姓姜的。”   “那小人便不打扰大人了,这就将冯飞文带去。”崇光躬身退出去,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屋子里突然传出判官的大声呼叫,“姜崇光!滚回来!”   判官一般不会这么叫他,崇光心中一咯噔,心想应该是出大事了,于是赶紧跑回去,只见判官左手攥着右手手腕,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那右手手掌中有金光一闪一闪的,似乎是个誓印。   “该死,你那老相好真是诡计多端,居然趁机给我立誓约!姓冯的别往那边送了,我要把他拎去幽冥殿。”判官语气恶狠狠的,“看你搞出来的事,连个女人都搞不定,非得我亲自出手,结果惹出祸来!”   崇光在他说“老相好”的时候,表情就不自然了,听到后面,脸上肌肉一抽一抽的。他硬生生端出一个笑脸来,在心里暗骂:你不也没搞定!都是按你说的做的,事儿没成,屎盆子倒是扣过来了……还有那该死的女人,怎么老是坏他事。   “大人,我们正愁不好混进城主府中去,现下可是不得不去啊,岂不正好?”   这说得倒是不错。   判官看着他,气顺了一些,突然又笑了一声:“崇光,你是不是正指着我杀过去、把那女人也给废掉呢?”   崇光立刻跪下磕头在地:“大人于小人有恩,小人只盼着大人大事有成,什么个人恩怨都不值一提。”   判官打量着他,没趣地哼了一声:“起来吧,什么年代了,动不动就跪。你带着那个仿品去和那边接头,先把亭曈的血弄到手再说。”   崇光心想那老狐狸哪有那么容易糊弄,但只是顺从地起身退出去:“是。”   判官接着打坐,周身有灰黑色的雾环绕游走。   半个小时后,崇光回来了,语气焦急:“大人!我们被耍了,他根本没拿到亭曈的血!若非我带的是冒牌货,他们只怕已经空手套白狼”   判官又惊讶又恼怒:“没拿到?!怎么回事,这样大好的机会啊!”   现在都拿不到,等他灵体归位,哪里还有机会。   崇光颓然跪在地上,慌乱地抬头看判官:“大人,我们现在如何是好啊!”   判官整理了一下思绪,逐渐恢复镇定,腰板又挺直了:“慌什么,慌也没用。事情不到最后,别给我号丧。就算最后不成……我也有办法让他们不好过。”   他冲崇光招了招手:“你过来。”   崇光附耳过去,判官低声吩咐:“如果……”   不久之后,判官出现在城主府上空,手里那根带骷髅手的绳索抓着一个木讷的灵体。   他现在就是行走的功绩,立刻就招来众阴差的围攻。但他对此早有准备,身边撑起一个灰黑色的防护罩,对下面喊:“我手里的可是你们主子要的东西,还不滚去禀报?”   有眼力见的阴差已经跑进去喊了:“大人!逆贼阿黎闯进来了!”   其他阴差都不敢动,只敢将判官团团围住,拿好家伙什随时准备冲上去。   只一会儿,宋听闲果然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亭曈和姜山宁。   “哟!大人很守诺嘛!”姜山宁一手搭在眉骨处仰头看着他,笑道,“我还想着,判官大人这么厉害,怎么会怕区区的违约反噬呢?到时候雷劈到幽冥里来,应该是千百年都没见过的奇景,我可以请眠风姐姐一同观赏。”   判官冷冷道:“姜小姐,你还是别太得”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计响亮的耳光。   亭曈转了转手腕,笑得无比嚣张:“早想打了,还你们的。”   判官怒目圆瞪,听到后半句却神色一滞,冷静下来:“你们未曾收到血吧?”   “请判官坐下来谈谈。”宋听闲扇子冲着判官一扇,一道金光飞出去缚住判官,就这么将他绑了下来。她冷笑一声,挥了挥手,“该干嘛干嘛去,守在殿外的没事不要进来。”   众阴差作揖:“是。”

第六十八章 使命 幽都之城38

天色还在昏黑,一辆越野车停在烟逐山山腰的公路边,后面的三辆车紧跟着停下,车灯一齐熄灭。   一团黑影从头车上跳下来,紧接着,驾驶位上下来的人将手电打开照过去原来是一只黑猫,正在抻懒腰,脖子上挂的罐子和瓶子碰在一起,叮当叮当响。   四辆车一共下来七个人,都是一样的登山装扮。其中有一个,胸前还背了个大猫包。   他蹲下来,把猫包打开,但黑猫摇了摇头:“我要走走。”   这人立刻把猫包收起来:“好的。”   黑猫看了看罐子盖上的罗盘,轻巧地跃进林中,七个人紧跟在后。   这林子越走越密,这时黑猫的长处就展现出来了,她在其中跳跃奔走、轻而易举。   小五说:“哦,我饿了,这里没有好吃的。”   后面背着猫包的人立刻拿了一包小熊饼干上前来:“主人,有饼干。”   七七笑:“贺冬,他不是想吃这个。”   贺冬把饼干收回去:“下山就带主人去吃小吃。”   小五有气无力:“找到了没有啊?什么时候下山吃饭?”   小二忍不住骂:“你好烦,只知道吃。”   小四看了看罗盘:“快到了。对了,千灵会的人在哪里挖东西?”   贺冬砍掉一些遮挡的枝丫,看了看平板上的地图:“就在西北方向一公里处。”   黑猫的耳朵抖了抖,七七说:“呀,有意思了,我们也往那边去。”   小五哀嚎一声:“我不要和魔头碰上!”   小二笑他:“他又不在,你连小喽喽都怕,羞死猫了。”   贺冬汇报说:“魔头确实不在。但是一个小时前,下面的发现国安二局总局的人在千灵会的营帐附近蹲守。”   小四有些惊讶:“总局?他们是来盯千灵会的,还是来盯千灵会挖的东西的?”   “这就不清楚了。主人,需要和国安二局那边打个招呼吗?”贺冬看看地图又看看前方,“很有可能会碰上。”   小四停下脚步,看着罗盘沉吟一会儿:“不是可能会碰上,是肯定会碰上。”   事情哪有那么巧都碰到一起?八成大家为的都是差不多的事。   她接着往前走:“姜旭之挖的东西,没准就是我们找的走阳身,先去看看再说,避开国安二局的人。”   “是。”   小四说得不错,到了罗盘指的地方一看,千灵会的狗腿果然在吭哧吭哧地挖东西,为灯提供电的发电机轰隆隆地响。她让其他人两两一队散开去盯梢,留下贺冬跟自己躲在树上看他们挖东西。   他们同时挖着三个坑,旁边还有几片地明显是已经被翻过了的感谢那明晃晃的几盏大灯,看得十分清楚。小四看着罗盘比对,爪子指了指最左边那个坑,小声对贺冬说:“贺冬,盯着那个坑,估计快挖到了。”   贺冬想不通:“他们挖的也是走阳身?他们挖这个做什么?”   是啊,千灵会挖这个做什么?   地君府是为索生灵而来,国安二局不是为了索生灵就是为了千灵会而来,千灵会总不能是为了索生灵来的……对了,姜旭之的研究员被幽都之城索去了,千灵会现在出现在这里,要么就是被那边胁迫做事、要么就是被胁迫后琢磨着要反击。   但有地方说不通,第一是他们挖走阳身干什么,第二是他们怎么找到走阳身位置的,第三是为什么让千灵会来挖走阳身。   电光石火。   她感觉,好像已经抓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但好巧不巧,贺冬的口袋震动了一下是手机来消息了。   小四脑子里的灵光像一条狡猾的泥鳅,“哧溜”一下没了影。   贺冬把屏幕调到最暗,递给黑猫看:“主人,姜魔头果然把大人带走了,但是有件事不在意料之中江小姐也被带走了。”   小二惊叫:“他们带走她干什么?如果她出事了,阿娘会急死的!”   七七分析:“难不成魔头看出她是凤凰了?”   小四稳定军心:“先别慌,阿爹之前都不知道她是凤凰,魔头没那么厉害。别忘了她还打过研究所的幽冥药剂,很可能是千灵会的人认出她是实验体了。”   她就这么一说,小二就脑补到了各种实验解剖画面,倒吸一口凉气:“那不是更糟糕!那边盯着魔头的行踪没有?”   贺冬点头:“跟是跟着,跟丢了一段。但是位置就在那一片,一寸寸摸也能摸到的。”   小四冷静道:“如果找到了,先不要轻举妄动,上报再说。”   “是。”贺冬手机又亮了一下,他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董先生说,需要大人的血。”   小五说:“哦,库存还有三袋。”   小二鄙夷:“这都能像记口粮一样记那么清楚!没良心的吃货。”   眼见着就要吵起来,小四把他们压回去,吩咐贺冬:“换贺春过来,你回去取一袋血,亲自送去酒店,然后带人去找江棠雨。”   “是。”   ……   “阿黎,原本是我们内部的事情,你扯上外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宋听闲坐到宝座上,理了理衣服,冷冷地盯着判官。   判官看一眼殿内其余两个人,讥诮道:“你不也扯上外人,国安二局、地君府,一扯便是一堆。”   亭曈促狭地看着判官:“宋城主说得不对,姜旭之也不算外人,你不过是背叛了他的一条狗腿而已。可叹他竟不知道自己被一条狗腿耍了,还愿意跟你狼狈为奸,做你的伥鬼去绑我的肉身。”   姜旭之?宋听闲看了一眼亭曈,暗骂了一声老奸巨猾。   判官愣了愣,随即皱起眉头:“你早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为什么告诉你我做了什么呢?嘻嘻。”亭曈恶劣地一笑,移开目光,不再理他。   “地君大人的肉身在姜旭之那里?难怪血还没有送来你现在过来,不止是来送灵体的吧,是想用血来威胁我吗?”宋听闲往后一靠,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慢悠悠拿着扇子,“我总得先见到血,再跟你谈条件。”   判官此时发现这件事是亭曈给他们下的套,原本空手套白狼的计划就实施不了了,思考片刻只能临时改换策略。他在亭曈和宋听闲之间来回看了两眼:“你要血,你问他呀!”   轻微的“咔嚓”一声传来,几人看过去,见是姜山宁剥起了花生。她搓着花生皮,感叹:“好低端的挑拨离间啊!”   判官下巴一抬:“我可没有挑拨离间,我说的是事实。没错,原本我应该拿到他的血了,然后来同你做交易,去见姚澄一面,但姜旭之根本拿不到他的血,谁知道他做了什么!”   宋听闲错愕了一下,微微蹙眉:“你见他做什么?”   判官答得很是顺溜:“相处多年,心中记挂。”   又是“咔嚓”一声,姜山宁剥着花生,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判官大人,您和老城主该不会是有断袖之癖吧?”   宋听闲:“……”   判官:“……胡言乱语!休要污蔑我!”   姜山宁冲他竖大拇指:“那您可真是个大好人,都自身难保了,不想着用这么宝贵的机会救命,倒想着见他。”   判官脖子一梗:“反正这机会已无,你们管我为什么要见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判官的势力没有肃清,杀是不可能杀的。宋听闲一拍扶手,喊了一声:“来人,把逆贼关进牢中去!”   大殿门开,立刻有阴差进来。   “等等。”亭曈拦住他们,走到判官面前,问:“玲珑骰子里的老豹和豹子在哪里?”   判官得意地笑起来:“地君大人不是本事大吗?自己找去呀。”   亭曈正要给他上点手段,宋听闲就一挥手:“带走。”   判官被押下去,冯研究员的灵体留了下来。亭曈偏头看宋听闲:“你什么意思?”   宋听闲翘着二郎腿,身体前倾,手肘放在膝盖上:“你什么意思?精石修复,一切自然都好说,现在还没修复呢!”   “我的血自然在我的人手里呀,你把一切说明白,我就让人交给董粟。”亭曈支着头,偏头看她,笑得嚣张,“你不会真觉得我们是你能牵着鼻子去办事的人吧!嘻嘻。”   宋听闲面色沉沉:“你这才是空手套白狼啊。”   “眠风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姜山宁笑嘻嘻地回她,“我和亭曈在外面都想过安定的生活,自然不会放着幽都之城不管。但这件事和我们、特别是我们俩,有非常大的关系,偏偏我们自己不清楚,换了是您,您也得犯嘀咕。究竟怎么回事,眠风姐姐和我们说明白了,我们保证尽心帮忙。”   宋听闲倒了一杯花茶捧在手里,半敛着眼睛看不清神色:“事情要从……”   ……   事情要从昆仑仙门的使命说起。   相传昆仑玉山是西王母所在之地,西王母座下又有三只青鸟。大荒与九州分割开后,玉山虽然还有一个大荒裂隙,但西王母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一道旨意、连同一只青鸟一起传下来。   说这道旨意之前,还得说一副壁画。壁画画的,相传是西王母座下女官预言的场景:一个女人跪在青鸟面前,手中高高捧着一个匣子;青鸟之后是一道天门。违和的是整个环境,青鸟镇守之地常年冰雪覆盖、不见太阳,但壁画之中,烈日高悬、百花盛放。   而那道旨意,大概意思就是:日后会有一个令玉山之巅生机盎然的女人来昆仑,奉上神族流落在外的神物;青鸟的使命就是带着神物遁入裂隙,玉山后人的使命就是帮助这个女人达成她的心愿。   千年复千年,昆仑仙门始终没有等到这个女人。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不过是虚假传说之时,一个女人偷偷登上了玉山之巅,顷刻间冰雪消融、烈日当空、草木欣欣。   这个女人就是姜晴。   当时她是邪教千灵会的尊主,而宋听闲是正派仙门的乐圣,自然不待见她。但没办法,祖上有命,无法违背。   姜晴手里所谓的神物是一只金光闪闪的圆球形怪物,别人包括宋听闲,都没法接近它,甚至多看两眼就会眼睛痛得直流泪。   宋听闲曾问过她原因,她说是血脉特殊、能缚神物。   姜晴亲手把这只怪物放进一个匣子中,交给了青鸟。青鸟带着盒子就此消失在大荒裂隙中,肉身化成一座玉雕。   而后,玉山恢复了冰封雪飘。   姜晴请昆仑仙门帮忙,务必守住这件神物,直到它能回归自己的来处。   剩下的请求,她是单独对宋听闲说的。   九州之上还有一些流落的神物,一个居心叵测的、神秘的东西利用姜姓族人去收集这些神物,如果它得逞了,九州必定生灵涂炭。所以,这些东西必须回到该回的地方,“它”也必须要消灭掉。

第六十九章 所迫 幽都之城39

董粟把杨磊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伤,稍稍松了一口气,将他安置好,然后动用能力查看现场。然而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到这间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正想去向酒店要监控,门就被敲响了。      “谁?”董粟警觉地站在门后,手里握着枪。      外面的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辨别声音:“是董先生吗?我是四眼!太好了,您回来了,下面怎么样?”      他问的是自家大人在下面怎么样。虽说是按照吩咐办事,但主子在灵体出窍的时候、肉身被仇人扛走了,总归是着急的。      董粟打开门,见真是四眼,才收起枪、放他进来。      “下面都还顺利。”      四眼松了口气。      紧接着又听董粟急躁地问:“但这里是怎么回事?小雨呢?地君大人呢?”      四眼要是有毛的话已经炸毛了:“你知道大人身份了!”然后又想到前一问,“怎么会连江小姐也带走了?您别急,我上报一下。”      他说着立马掏出手机上报。刚发完这一条,又听董粟说:“现在有个要紧的事,下面还需要地君大人的血,可是他都不在这里了,我上哪儿搞他的血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下面还在等着!”      四眼于是接着发出去另一条,安慰董粟说:“您先别急,主人他们既然早有安排,一般不会出什么大事……董先生,主人那边回说会派人过来送血,至于江小姐,我们一直在追踪他们,会有消息的。您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不如先吃一点东西补充体力,待会儿好行动。”      听这意思是待会儿去找江棠雨的行踪会带上他。董粟稍微安定了一些,问:“刚才发生的事、对方的情况、你们追踪的情况能跟我说说吗?”      四眼把刚才的情况和他大概说了一遍,然后掏出平板来和他介绍千灵会的情况:“千灵会的会长叫姜旭之,我们都叫他魔头,搞出过很多祸事来,比如两百多年前你们国安二局当时叫控灵司,最头疼的就是他们这帮邪教徒。再往前比如槐丘之战,魔头也是他。”      他这一说,董粟想起来了。   两百多年前那时候是封建时代末代乱世,邪教多得要命。当时的控灵司是以柳云出柳前辈为首,她带领控灵司联合玄门一起清剿各地邪教,那是流芳百世。而槐丘之战在几千年前,太过遥远,虽然有名却记载寥寥,董粟只记得,是当时的仙门之首剑圣周慎独力挽狂澜、以身殉道,救苍生于水火。      “两百多年前那次他被你们柳司事重伤了,消停了很多年,最近两年才又冒出头来。”四眼给他看姜旭之的资料,“我才四百多岁,具体的不清楚,这些是地君府中整理的资料。据说,我们大人和主人在的时候他就在了,他们有四千多年的仇怨。”      四千多年!董粟讶然,没想到除了宋眠风和亭曈,居然还能再遇到一个。不过,这次是敌人,不是友方。“那他是不是厉害得很?”      四眼挺直了脊背,略带骄傲地回答:“他再厉害也没有我们地君大人厉害!他只有躲着我们大人走的份,也就是他能藏,不然早就把他一锅端了。”      董粟听着这话,只敢信一半。这其中肯定是有夸大成分的,不然,这么个有仇的魔头,怎么可能让他一直活到现在、还能找机会来找麻烦?      不过人在屋檐下,捧着一点总是没错的。他点头附和:“那是,地君可是连我们局长和组长她师都要敬三分的大人物!”      四眼果然被他哄得很高兴,于是他又接着讨教:“那槐丘之战呢?他是被剑圣周慎独制服了吗?”      听到这个,四眼原本勾起的嘴角往下耷拉:“谁知道。反正你们尊他,但我们都不待见他。什么剑圣不剑圣,就是个忘恩……”说到这里,他觉得自己说多了,于是顿了顿,转移话题,调出一个追踪地图,指着给他看。      “上面吩咐我们由他们带走大人,暗中跟踪。前面倒是一直跟着,就从这里到这里,不过从这之后他们可能是发现我们了,开始甩开我们。到这里之后,我们就失去他们的踪迹了。现在,这一片都被我们包围了,目前并没有发现他们跑出去,肯定还在这个范围内,上面吩咐我们一寸寸搜……”      这一片中还有个富人区,董粟微微蹙起眉头:“不太好地毯式搜啊。”      四眼只说:“没事,能搜,我先过去盯着。主人已经让冬哥送血来了,之后我会安排人带您过去的。”      血也是重中之重啊,况且杨磊也还没醒,董粟确实还脱不开身,只能说:“好。”      ……      “所以这到底有什么关系?”姜山宁依然一头雾水,她挠挠头,“先等等,你说,姜晴说姜家人血脉特殊能缚神物,那精石是神物吗?我和亭曈为什么可以缚精石?……我现在是个灵体啊!”   不是也缚住了吗!      “我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并没有骗你们。”宋听闲两手一摊,“总之我只是替人办事。姜晴跟我说,日后亭曈会带着人来继续做她没有做成的事,到时让他们就是你们,先去昆仑取那个匣子,再去宋山取另一件神物,最后前往度朔山找剩下的。”      姜山宁:“找完后呢?要送去哪里?”      宋听闲:“她说那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姜山宁、亭曈:“……”      宋眠风还是挺厉害的,就这不明不白的请求,她居然真守了几千年。      亭曈突然问:“精石也要都归位吗?”      宋听闲笑得坦然:“倒也不是。我守着幽冥灵脉精石,是因为姜晴说幽冥灵脉精石对那东西十分重要,千万不能落入它手中。如今那东西已被我剥离了出去,精石再一修复,我的重任就结束了。其他的,那就是你们的责任了。”      这责任来得真是莫名其妙的。      姜山宁发牢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托您帮,您就受受累帮到底呗。”      宋听闲也满腹牢骚:“但凡我能出得去,还会在这该死的地方守四千多年?”网上说得好,淋过雨的人终于能撕破别人的伞那是多快乐的事,她笑起来,翘着的腿一晃一晃的,颇有幸灾乐祸的味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谁让你们是诸神未尽的光荣事业的指定继承人呢?拯救九州,你们加油。”      这话说的,简直是道德绑架中的道德绑架。他们都不是什么幻想“拯救世界”的热血中二少年,任谁在想好好过日子的时候、突然被叫去做一些又麻烦又危险又荒谬又离谱的事,都会抗拒。      现代社会,谈什么诸神不诸神,呸。   还非他们不可?      更反骨了。      宋听闲看出了他们不愿意,扇面掩住嘴角意味深长的笑意:“或者我换个说法。好处都让你们拿了,该做的事,自然也得做,否则就是违约,违约下场,不得好死。”   亭曈握拳,手上青筋突突地跳:“我们什么时候和什么人结过约了?拿人家什么好处了?”   宋听闲哈哈一笑:“谁知道呢,反正别人也没有起死回生、能缚精石的。”   姜山宁看了看亭曈,见他面色沉沉。   起死回生,特殊异能,确实是众生求之不得的好处。可是,她和亭曈并没有求过这种好处,亭曈甚至一度以生为苦。   如果真像宋眠风所说,那这就是一桩毫无道理的霸王约,专门强迫人灵来收拾烂摊子!   是谁这么无耻?   宋听闲看他俩表情精彩纷呈的,看得心情大好,扇着扇子问:“怎么样,我可都说了,你们说好的尽心帮忙呢?”      姜山宁面色黑如锅底。      亭曈则还在想宋听闲说的“不得好死”。   姜山宁那些前世确实都……不得好死。当初以为只是人间多磨难、或是受他影响,宋听闲这么一说后,他便怀疑起来。   然而,这疑虑只要有半分就够了以前他可以不在乎,但现在他赌不起。   姜山宁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这是令他想一想就呼吸凝滞、觉得无法接受的事。   亭曈漫不经心地笑着:“还有一件事你还没说哦,那东西怎么除掉?”   他这样说,那就是松口了。姜山宁讶然看他。      “杀了他寄生的人,自然就能除掉。目前来看,得杀掉阿黎的走阳身。”宋听闲转着扇子,“还有问题吗,二位?外面被索生灵的人可等不了啊,精石慢一会儿修复,可能就多一个人魂飞魄散;还有你们要找的豹子,精石不修复我也没心情帮你们找;啊,对了,还有竹简,我记性不好,放哪儿了来着……”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高声禀报:“大人,急信!”      宋听闲坐正了,喊一声:“进来!”      一个阴差捧着木盒子进来呈到桌案上,又迅速退了出去。      那木盒子眼熟得很,正是不久之前宋听闲交给董粟那个。      宋听闲急忙拆掉红线、打开盒子,见里面两瓶子血,先是松了一口气、喜上眉梢,然后面色一沉来得真快。      这两个根本没有办法和外面联系,也就是说,这血本来也就要送来了,亭曈和姜山宁就是在诓她。      “走吧,早修复早跑路!”姜山宁起身,抻了个懒腰往外走去,亭曈跟了上去。      宋听闲捧着盒子深呼吸,罢罢罢,反正迟早要说的,不生气不生气。      姜山宁和亭曈肩并肩,微微侧头小声问:“你怎么知道要血?”      他再深谋远虑也虑不到这一层上,设的套原本只是针对姜旭之的。姜旭之想抓他想了这么多年,哪怕发现动不了他,也一定会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把他带走,并且一定会连研究团队一起带在身边。      啧,这于亭曈而言,何尝不是难得的机会?杀不了姜旭之,铰了他的羽翼、断了他的四肢总是可以的,省得在这节骨眼上乱蹦哒碍事。      亭曈一笑:“我也不知道,这只是碰巧啦,煤球他们有我的血。”      姜山宁想起自己在前世记忆中看到的事,心中一阵堵,垂着眼睛没再说话。      这时宋听闲也捧着盒子跟了过来,越过他们走在前面:“这边。”      一行人往北走去,越往北走,防守就越严,后面的阴差配备的武器甚至都是特殊枪械。      姜山宁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城主府中有一个地方非常奇怪,群殿之中耸立着一座山,那是一座高不见顶的险峻山峰,山峰上有一点灯光,不知道是个什么。他们现在,越来越靠近那山,显然是往那边去的。      她有个不好的预感,拉了拉亭曈的袖子,小声问:“我们该不会要爬上去?”      亭曈低头,一只手捂在嘴边,笑着小声回答她:“我带宁宁飞上去哦!”      那多爽!没想到这么快又能坐他肩膀了。      姜山宁眼睛一亮:“好!”      宋听闲回过头,就看到这两人谈情说爱的样子,于是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吹一声口哨召来大鸟,先溜为敬:“山顶幽冥塔见!”      姜山宁抬头看着她远去成一个点:“啊,原来山上是一个塔。”      “宁宁,上来。”亭曈变成半兽态,单膝跪地让姜山宁跳坐上肩膀,“坐好了呀,宁宁。”      姜山宁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高指山顶:“飞啦!你飞快一点儿!”      亭曈一拍翅膀高飞而上,身后留下点点金红的光。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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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蝶残 幽都之城40

山顶那塔,通身漆黑。虽叫塔,但是只有三层,亭曈蹦一下就能比它高。姜山宁有些大跌眼镜的感觉:“这个……幽冥塔?”   宋听闲傲然地抬着下巴:“没见识了吧,塔在山体之中,还有十五层呢。”   姜山宁心说:我家地下室就是在山体里的塔,哪儿没见识了!   “哇,好厉害!”她依宋听闲所想做出一副没见识的样子。   亭曈嗤笑一声:“不就一个破塔,又不是你盖的,你得意什么。”   宋听闲不屑地瞥他一眼:“这都能跟我抬杠,你是斗鸡成精吗?”说完再不管了,抬腿“噔噔噔”地走进塔中去。   “黔驴技穷,只剩下骂我了呢。”亭曈冲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姜山宁笑着拽上他进塔去,“别斗嘴了,你们两个怎么见面就不消停,加起来不像几千岁,像几岁的。”   塔中有屋,屋门禁锁,屋墙与塔壁之间有楼梯盘旋而下,大概能供三人并行。   姜山宁起先还借着烛光好奇地东张西望,下了四五层楼梯之后发现周围都是漆黑的墙壁,一点意思也没有,于是老实地只盯脚下了。   又走了一会儿,姜山宁和亭曈肩撞了肩,这时才发现,旋梯的弧度越来越大,却越来越窄,四周也越来越黑,烛光能照亮的范围已经仅限于面前一点点,要不是姜山宁现在眼神非常好,那估计得踩空摔跤。   狭窄而黑暗的空间容易使人烦躁,又走了一段,姜山宁见宋听闲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忍不住皱起了眉:“这是要下到底?”   十八层塔,十八层地狱,她自然而然能联想到一起,这真是很不好的感觉。   她说:“有种下十八层地狱的感觉。”   宋听闲微微侧头,语气淡淡:“少信那些,都是当时编出来骗取信仰的。”   “好吧。”   越走越窄,最后姜山宁和亭曈只能一前一后了。   “宁宁,给你看个东西。”亭曈在后面打了一个响指,姜山宁回了一下头,就看见一只金红色的凤尾蝶从亭曈指尖飞到她面前、越过她飞到前面去。她的目光随着凤尾蝶移动,不自觉伸手接住从蝴蝶身上抖落的点点亮光。   注意力一转移,那种被压得透不过气的烦躁就消失了。凤尾蝶围着姜山宁飞舞,她一笑:“你的蝴蝶也这么喜欢我呀。”   亭曈一时不知道如何接后半句,只能看着凤尾蝶说:“它是宁宁的蝴蝶了哦!”   姜山宁点点头,接得十分顺溜:“嗯,对,你也是我的,你的就是我的。”   亭曈:“……”这话没错啊,可是怎么这么别扭?都是那莫名其妙的梦惹的祸。   宋听闲没回头都知道后面又在谈情说爱,于是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声:“该死的情侣。”   亭曈怼她的速度快过思考她的话的速度:“你就是自己的感情惨不忍睹,所以见不得别人幸福哦。”   这算是踩到宋听闲的尾巴了。除了不能生活在生机盎然的地方这一个遗憾,她的人生可以说是非常辉煌璀璨圆满。然而,就因为一段孽缘,她的生命戛然而止,灵体被困在那该死的眠春殿。   从此以后,世人只知宋夫人,无人再管宋眠风。   无人知晓她在幽都之城里、一个装满假花的殿中,忍辱负重地上演虚假的爱情。   那金红的凤尾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捏爆,化成光点,被黑暗吞噬。宋听闲停下脚步回头,目光凌厉而冰冷:“嘴不要可以割掉。”   要是换个人,已经怕了。可对方是亭曈。   亭曈手一抬,两只一模一样的凤尾蝶从他手心飞到姜山宁身边。他笑得是一贯的嚣张:“那就看谁有那个本事喽。”   眼看战斗一触即发,姜山宁急忙将两只蝴蝶攥在手心,并挪了挪身子及时阻挡住他俩的视线,先对宋听闲赔笑:“眠风姐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哪个好女孩没遇到过几个渣男啊对吧?现在那渣男在您手里,您务必报仇雪恨!”   然后转过头堵住了亭曈的嘴:“小亭啊,咱们得礼貌嘛,而且正事要紧……”   正说着,她旁边的屋墙“嘭”一声响,她下意识住口、往旁边退了一步,这时又听见“嘭”一声,隐约有人声透出来。   那是愤怒的嘶吼、咒骂声,别的听不清晰,“滚”字倒是听得很分明。   姜山宁眼神询问宋听闲。   昏黄的烛光只能为宋听闲的下半张脸渡上一层暖光,但黑暗中的这一点暖光只会是诡异的,衬得她的表情更加阴沉。   三人都没说话,听着屋内并不真切的动静。过了大概两分钟,又或许是一个春秋,宋听闲动了。她转身继续下楼,只是步伐又重又快。   姜山宁虽然不像魏青野一样好奇心弱得几乎没有,但她知道这屋里的事并不是她该好奇的,于是沉默地拽着亭曈跟了上去。   这次并没有走多久,转了两个圈就到底了。   这是幽冥塔的最底层,顶部嵌有九颗用以照亮的明珠,借着明珠柔光能看出这里一片空旷,只有九根黑色雕花石柱和位于正中间的一个黑石圆台。   圆台之上,有半颗幽冥灵脉精石。   宋听闲带着他们走到圆台之前,把手中的盒子、以及圆台上的盒子交给姜山宁:“阵法画于台上,符用来合精石,交给你们了,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   黑色的屋门上有一个黑色的密码盘,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大概得仔细找一会儿才能看见它。   宋听闲走到门前,垂着眼睛随手搭上密码盘转了几下,“啪嗒、啪嗒”两声,门开了一条缝,露出烛光。她推开门进去,地板不知是什么材质,与鞋跟相撞之后发出非常清脆的声音。   只见这屋中除了阴差手中的蜡烛,便漆黑一片。   “大人。”两个阴差冲她作揖。   宋听闲抬了抬手,烛台以她为中心逐一亮了起来,将这半圆形的屋子照亮一圈。但烛光却无法驱散中心的黑暗,昏暗中有一个人影在癫狂地四处跑、大声吼叫,拖着的铁链子叮叮当当地响。   “他在发什么疯?”   她的语气十分不好,阴差不敢直起身,小心翼翼地回答:“不久之前才开始的,似乎有东西缠着他。”   “什么东西缠他?”宋听闲嘀咕了一句,然后有些不耐烦地问,“不久之前是多久?”心中一动,“阿黎来之后?”   “在……在那之前。”   宋听闲看了看墙壁:“阿黎呢,有什么异常?”   “一直很老实地坐着,似乎在入定。”   “你怎么什么都似乎?”宋听闲不满地吐槽一句,接着说,“盯好他,他如果有什么动作及时上报,别太限制他,我倒要看看他这么想见姚澄,而姚澄就在他隔壁……他会做什么。”   阴差不敢多问,只将腰又弯了一点:“是。”   “出去吧。”   两个阴差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宋听闲不紧不慢地朝那疯癫的人影走过去,那人身后拖着铁链子,活动范围被限制了,她停在铁链刚好能够绷直的地方,轻飘飘地笑了一声:“姚澄,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出去吗?”   姚澄没有任何反应,张牙舞爪地大吼着:“该死的东西!我不会再听你的,我不会,不会!从我身上滚出去滚啊!滚!……”   宋听闲冷静地盯着他观察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一点端倪。   姚澄身上时而冒出灰黑色、又钻回他的身体里,他处在昏暗之中,如果不是宋听闲灵力深厚、并且熟悉这气息,压根儿看不出来。   是的,熟悉。这就是幽冥灵脉精石里“那东西”的气息,难怪阿黎要见姚澄,可是他身上怎么会有?他又不是姜家人!   她平坦的眉心逐渐挤出褶皱,又过了一会儿,她抓准那灰黑色正要钻回姚澄身体中时大喝一声:“姚澄!”   这一声如雷霆破空,将姚澄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回来,他僵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喃喃了一声:“眠风?”   然而当宋听闲对上他那空洞的眼神之时,灰黑色的灵气尽数钻回了他身体里,他瞳孔猛然放大,紧接着双眼被黑雾蒙住。   “眠风!”   姚澄咧嘴笑了起来,黑漆漆的、没有眼白的眼睛盯着宋听闲,语气变得兴奋异常。   全身都透露着诡异、疯癫。   宋听闲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之后冷笑了一声,目光冰冷、愤怒而又坚定,手一扬,四道金光飞出,眨眼间就将姚澄的手脚都钉在了墙上,墙边的烛台则噼里啪啦倒了好几个。   “姚澄”表情不变,用一模一样的语调喊:“眠风!”   宋听闲手上现出一把匕首,她用匕首拍了拍“姚澄”的脸,冷冷地问:“你和那东西是什么关系?”   “你和……那东西……是什么关系!”他开口,语调和宋听闲一模一样,然后紧接着,又用兴奋得诡异的语气说,“你和那东西是什么关系!”   宋听闲心中一动,这玩意儿似乎在跟她学说话?还是说,只是在逗她玩儿?   她不屑地笑了一声,把匕首对准他的眼睛:“不能好好说话的话就废了吧。”   说完干脆利落地落下匕首,千钧一发之际,“姚澄”笑了起来:“你舍得杀他?”   果然只是逗她玩儿,这不就能说话了吗?虽然也没在好好说话。   宋听闲把匕首移开一些、转花玩儿,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我舍不得他死得太轻松罢了。”然后看向“姚澄”,笑容加深,“不过,如果你这玩意儿只能通过杀死他来杀掉的话,我可不会手软,只是会有一点遗憾呢。”   “姚澄”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瞬间。虽然他调整得非常快,但这已经足够了。   “杀了他怎么可能杀死”   他话还没说完,心口便一凉,紧接着灼热和剧痛从胸口蔓延开来。他睁大了眼睛,眼中的黑雾渐渐淡去,不可置信地说完最后一个字:“我……”   “我知道它不在这里,但是你和它有关系,伤了你,一定能伤到它。”宋听闲将匕首狠狠地转了转,然后拔了出来,笑得非常痛快。   “眠……”就在这瞬间,姚澄已经恢复正常的眼睛突然变得非常大,浓稠的黑雾填满了这双大得离谱的眼睛,似乎就要从里面逃逸出来。   宋听闲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扎伤他的右眼。   “姚澄”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他咧开嘴角,疯狂地笑:“哈哈哈哈!你杀不死我!我会”   宋听闲把匕首拔出来,“噗嗤”一声扎进他的左眼里,还恶趣味地笑着转了转匕首:“你会怎么?回来找老娘报仇?”   姚澄浑身剧烈地颤抖,眼睛上的黑雾散去,金色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泄出来。   “等你能回来再说吧。”宋听闲嗤笑一声,把匕首收起,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姚澄手脚上的金光消失,瘫软地顺着墙倒在地上,嘴唇翕动:“眠……风……对不……”   “咔哒、咔哒”两声,黑门关上,蜡烛熄灭,一切又沉入黑暗之中。

第七十一章 塔摧 幽都之城41

树枝轻轻晃动,就像是一阵风拂过。      黑猫扭过头,身边多了一个人,正将头上的帽子摘下去,露出光溜溜的头,头顶有金色颜料,在朦胧的天光里很是显眼。      小四盯着她:“贺春,戴上,你脑袋扎眼。”      贺春摸着后脑勺嘀咕:“我这‘财’字遮多了挡财……”但还是将帽子又戴了起来。      黑猫这才将目光又移到了下面:“是不是有猫腻?”      贺春掏出手机调相册给她看:“老子刚刚过来就觉得不对劲,一看果然有阵!要不是我刚刚走的树上,都发现不了,魔头太鸡贼了!”      她拍的并不是整体,都是树枝、灌木丛间的石子、花草等稀松平常之物。小四来来回回看了许久,最后摇摇头:“未必是千灵会。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先退出边界去。”      “那他们?”贺春低头看着下面吭哧吭哧挖土的千灵会。      “既然有傻子替我们探路那就让他们探,把国安二局的人引出去就好了。”黑猫扫了扫尾巴,掉头轻盈地跃上了另一棵树,带着贺春一路远离。      到了差不多百米开外,黑猫停下脚步,灵巧地回身看着远处:“就到这里了。”      其他几个陆续从不同的方向聚过来:“主人,信已经扔给二局的了。”      “好的。”      四周又陷入安静之中,只剩下虫鸣鸟叫。过了一会儿,她身后传来声音:“主人?出什么事了吗?”      是贺冬回来了。      “走阳身那边有陷阱。”黑猫回头看了他一眼,“血送到了?”      “是,董先生已经把血都送下去了。我回来的时候,杨先生刚醒,董先生找四眼他们去了。”贺冬在黑猫身边蹲下,小声问,“主人,什么陷阱?”      “等千灵会挖到走阳身就知道了。”黑猫舔了舔爪子,话音刚落,一阵狂风从走阳身那边爆开来,众人纷纷下意识侧头挡脸。      这风只是一瞬,再回头时,能感觉到前方有一道无形的边界,边界那边空气凝滞、草木缓慢枯萎、万物生机抽离;边界这边空气正常,但虫鸟皆一哄而散,霎时寂静无声。      在西边大概几十米的地方传出几声惊叫:“韦哥”      贺春看向黑猫:“二局出事啦?”      黑猫点了身后两个人,朝那边抬抬下巴:“你们两个,过去看看,先不要暴露地君府。”      “是。”      等他们跑过去之后,黑猫问贺冬:“国安二局来的是哪几个?”      贺冬说:“一处的二组。”      二组有七个人,组长叫吕娜,副组长叫韦达。      七七摇摇头:“啧,信儿都给了,副组长还能搭进去,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小五不满道:“人家都出事了,好歹是兄弟单位,你不要这么恶毒!”      七七:“什么兄弟单位……”      小四及时制止争吵:“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你们在这里,我还是过去看一眼。”      黑猫几步爬上树,借着树叶的掩护跳到那边去,只见国安二局有一个年轻的女孩正死命要往边界另一侧去,剩下五个人连同刚刚过去的两个一起死命地拽着她,吵成一团。      边界另一边,一个青年以十分滑稽的姿势僵立在原地,毛发和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朽下去。      灵体已经被吸收不算、肉身灵气也没被放过,彻底没救了。      但女孩情绪上头,只一个劲儿哭嚎着要跑过去:“韦哥他是为了救我啊!他不能死……他不能死啊!他刚刚还在对我说话,他都还没说完……韦哥”      “玲玲,你别闹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上的!”      “你冷静一点啊,韦哥拿命救你不是让你在这里发疯的!”      “力气怎么这么大?娜姐,怎么办啊?”      吕娜眼眶发红,泪水硬是只打转、不落出来。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将玲玲打晕拖到树边,然后和地君府的两个人握手:“刚刚是你们传信的吗?多谢。”      其中一个茫然地眨巴眼睛:“啥信儿?”      另一个挠着后脑勺:“俺们就是上山找东西来,听见你们这有事儿就过来帮忙。你们弄啥嘞?好大动静。”      吕娜显然是不信的,但也没说什么:“算了。总之谢谢。此地不宜久留,两位还是尽快离开吧。”      她的组员不干了,急忙上前来制止:“娜姐,他们肯定知道”      吕娜一手拦住他,一手做出“请”的手势:“抱歉,小孩儿不懂事。两位,慢走。”      这两人啥也没问着,不太死心,踌躇着不想走:“你们真不用帮忙嘞?”      吕娜脸上淡淡笑着,但态度十分强硬:“请。”      两人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娜姐!干嘛让他们走啊?这两个灵肯定有鬼!韦哥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一定要查清楚!”      “韦哥他刚刚升副组长才一年啊……”      “呜呜呜……他今天本来要请我们去吃豪华大餐的……”      “对啊!如果不是一组失踪”      吕娜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让他们闭嘴。      黑猫竖起耳朵。这事难不成也能怨上阿娘他们?人类的怨恨非常无理且可怕,得好好听听。      吕娜背过身看着边界里侧形同枯木的韦达沉默良久,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抹了一把眼睛,转过身冷静地说:“这次组织给我们派临时任务是因为相信我们的能力,并不是因为一组外出。身为外勤,最重要的就是完成任务、守护九州,明白吗?”      “可这本来就是他们……”      可这本来是一组的任务。      “你是要挑起内讧吗?冯明,别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吕娜声色俱厉地批评他一句,接着对组员说,“完成任务,就是对你们韦副组长最大的回报,明白吗?!”      “明白!”      吕娜刚缓和了神色,冯明又小声开口了:“可是娜姐,一组现在就在泰安,他们擅离职守悄悄来这里,偏巧又出事,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众人惊讶:“在泰安?”      吕娜冷厉地看着他:“你从哪儿听的?”      冯明犹豫着开口:“我昨天去买饭的时候看见他们组那个结巴了,鬼鬼祟祟的。”      黑猫:“……”我看鬼鬼祟祟的是你才对吧!      吕娜问:“你确定是他?”      冯明笃定地点头:“确定,我对他印象很深,不可能认错!”      小二阴森森地小声说:“小五,开席了,把他炖了,我要黄焖的,你呢?”      小五磨着爪子:“生人片,谢谢!”      ……      黑猫轻巧地从灌木丛里跳出来,贺春给她挪了位子:“主人回来啦!老冬正有事说。”      “先等一下,酒店现在还有多少人在?”      贺冬说:“留了四个小的。”      “让四眼回去盯着,紧急情况下可以用地君府的名义挡一挡。”小四用爪子把头上的苍耳子抓掉:“可能有人要去找麻烦。”      “好的。”贺冬伸手从她尾巴上拿下来几个苍耳子,“拿干净了。”      黑猫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苍耳子,问:“你刚刚有什么事要说?”      贺冬指着边界里侧:“这个阵法在吸收生灵的灵体和灵气,不知道吸去了哪里,如果不打断的话,这方圆百米内估计几百年都会寸草不生了。”      “我知道。”小四看着枯萎、漆黑、化成灰的草木,“这阵法应该来自上古,不知道怎么破。”      贺春小声惊呼:“上古?真不是千灵会!”      贺冬点点头:“幽都之城。”      贺春幸灾乐祸:“幸好我们跑得快。千灵会那几个怕是骨灰都找不着喽!”      七七的尾巴大幅度地扫来扫去:“你不如想想如果我们没跑,会发生什么。”      贺春摸着后脑勺:“我们化成灰?”      七七:“……是幽都之城会发生什么。”      ……      幽都之城,幽冥塔。      宋听闲抱着手靠着一根黑柱子,看着悬空在圆台上的两半精石碎片,以及面对面打坐的姜山宁和亭曈。      其实,除了环绕流动的金红色灵力和符文,并看不出来别的什么,精石修复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盛大震撼。      但是足以令她激动万分。      几千年……几千年,几千年啊。      突然间,一声清脆细小的铃声,从楼上传来。宋听闲轻轻走上去,见是方才见过的阴差,满脸焦急。      “大人!不好了,阿黎身上突然似乎有强大的能量波动,牢房似乎要塌了!”      宋听闲先是一阵无语:“……”这都能似乎!以后你干脆就叫似乎得了。      她抬手一挥,先将底层罩进结界里,然后提着裙子“噔噔噔”上楼:“突然间?就是刚刚?”      “似乎是!”      正说着,整个塔身剧烈地晃动起来,沙石簌簌往下落。宋听闲及时扶住墙,顺手将没站稳的阴差拎起来,心想这塔怎么一副要塌的样子!      “姚澄呢?”      阴差瞪着眼睛:“啊?一时着急……没注意。”      宋听闲翻了个白眼,先打开姚澄的牢房跑进去,见他一副死人样瘫在墙根、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松了一口气,把他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起来扔给“似乎”阴差:“拎去水牢里泡着,别给泡散了!让所有人退到山下。”      阴差面露担忧:“可是大人您”      “我能有什么事!”宋听闲瞪他一眼,“还不快滚?”      阴差哪里还敢多话,拎着只剩一口气的姚澄拔腿就滚。      幽冥塔晃得越来越厉害,甚至都开始落石块了。宋听闲心中升起一个荒诞却又合理的想法:该死的,阿黎不会要炸了幽冥塔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轰隆”一声巨响,牢房的墙从对面判官那里被炸开,灰黑色的气息如浓烟一般滚滚而入!      宋听闲扬手一劈,金光分黑雾,视野一片清明。      哪儿还有什么阿黎呢?      “轰隆隆!”      顷刻间,幽冥塔崩塌,黑色大鸟闯过来,宋听闲身裹金光、跳上鸟背,冲上去后低头一看,脚下高山一寸寸崩裂,巨石纷落、黑灰滚滚。      阿、黎!      “幽冥塔塌啦!”      宋听闲正恨得牙痒痒,又见下面的阴差一片惊惧混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边双手结印稳住幽冥塔、一边气沉丹田大喊:“塌个屁!全给老娘充来重建幽冥塔!”      顿时没谁敢吱声儿了。      过了一会儿,灰蒙蒙间飘上来一个人影,正是那个“似乎”,“大人……下面似乎也塌了!”      下面,就是姜山宁和亭曈、以及幽冥灵脉精石所在的那个下面。      宋听闲磨着后槽牙骂道:“似乎个屁,就是塌了!这也要来报?似乎指望老娘亲自挖去啊?!”      “似乎”连滚带爬地下去了,招呼众兄弟姐妹开挖。

第七十二章 借刀 幽都之城42

以走阳身为中心的方圆百米之内,全是一片漆黑的灰土。   玲玲跪爬在其中,一寸一寸地摸索,却始终无法找到那个将她推出去、自己却来不及跑的韦副组长。   豆大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激起灰尘。   “在哪儿啊……到底在哪儿啊?韦哥,只要你回来,我以后就再也不叫你韦哥了,你不喜欢,我们就都不叫了,你听见了吗?”   “玲玲。”   一只手摁住她的肩膀,是被留下来照顾她的冯明。   玲玲下意识仰头,呆愣愣地看着身前的人,听见他说:“娜姐不让我和你说,但是我觉得你有知道的权利。我昨天在附近酒店看见一组的人了,他们分明就在泰安!这个任务到底为什么会临时轮到我们头上?”   玲玲黯淡的眼中终于有了情绪:“一组?在附近?怎么会是我们执行任务?”   冯明附身在她耳边,压低声音:“他们连江棠雨同志的追悼会都没有参加,却在这里!据可靠消息,一组不是有急事外派,而是突然失踪了,连局里领导都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到处找!他们鬼鬼祟祟地来泰山,刚好泰山有这么大的事,你觉得是不是非常蹊跷?”   玲玲现在头很疼、昏昏沉沉的,脑子要运转起来很不容易。她嘴里念念叨叨地重复着冯明的话,半晌,才搞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她猛地站起来,踉跄了一下,双手扶住冯明的手臂,迫切地盯着他的眼睛问:“他们在哪里?你知道是不是,是不是?”   冯明面露为难:“我是知道,但是这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娜姐不会让我们去的。”   “任务……任务还有他们的,可是一组万一趁机跑了怎么办?”玲玲走来走去地想了想,突然停住脚步,眼睛一亮,“对,我去和爷爷说,我去和爷爷举报他们。我们可以先过去,娜姐问起来就说是领导的指示!”   冯明悄悄露出得意的笑容。   周玲玲一回头,他立马又摆出一副为难的怂包样:“可是,会不会太麻烦周副局了?而且跨级办事的话,娜姐会不高兴的。”   ……   窗帘拉紧的酒店房间里,灯光明亮,各种电子设备闪烁着红的、绿的灯,气氛十分沉闷。   就在刚刚,他们接到上报,又有一个年轻的同志牺牲了尸骨无存。   国安二局分管一处和二处的副局长姓周,还有几年就要退休了,头上顶着不少白发。此刻他坐在椅子上看着设备屏幕,整个人仿佛又老了几岁。   他记得,那个年轻人叫韦达,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开朗帅气、有责任心、能力也不错,是个好苗子。去年的表彰会上,还是他给韦达颁的奖。   年轻人宽厚有力的手掌和他交握,笑着说:“请领导放心,我会继续努力的!”   过了好一会儿,坐在他对面的一处处长段同昌开口:“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周副局,不如我亲自去看看吧?都是一些小辈……玲玲也在呢。”   听到最后一句,周副局的眼睛动了动,视线从屏幕上移到段处脸上:“她在出任务,现在她只是我的下属。”   其他几个心里犯嘀咕:但是下属的安全不也得保证不是吗?这才刚没了一个一组江棠雨、一个二组韦达啊。   丹渊江家那边脸臭得跟什么似的,正愁抓不着二局把柄呢。   但是周副局摆了摆手,发话:“阵法已经结束了,再等等看。”   好吧,能怎样?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片刻的安静突然被一阵手机振动声打断,周副局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说曹操曹操到,居然是自家孙女打来的电话。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了:“喂?玲玲,你不是在出任务吗,为什么私自打电话给我?”   周玲玲并没有在意他的指责,急匆匆地说:“爷爷!你们是不是在找一组的人?我们在泰山附近看见他们了!”   屋子里很安静,大家耳力也都很好,这话在场几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就在大前天,一处一组的姜山宁叫了自己两个同事去帮忙;前天,是他们牺牲了的同事江棠雨的追悼会,三个人都没有去、并且完全联系不上。一追查行踪,三个人都来了泰安,可是一下飞机就再没踪迹了。   泰安现在就是个危险的是非之地,苟主任猛然听到这个消息从正在执行任务的二组组员嘴里传出来,又惊喜又犯嘀咕:“什么?!”   段处瞥他一眼,摁住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周副局问:“泰山附近?是你们谁在哪里看见的、确定吗?”   “是冯明……和我,在……”周玲玲回答得犹犹豫豫磕磕绊绊,“在我们任务地点烟逐山山脚,我俩跟着他一路去到了……白云大街的洲成酒店!”   苟主任心里咯噔了一下。失踪组员出现在任务地点附近,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周副局非常敏锐:“玲玲,他是谁?”   周玲玲这次回答得非常笃定:“杨磊,一组的杨磊,我俩不会认错的。”   周副局掀起眼皮看着段处,段处说:“这件事我亲自去处理。”   周副局已经有了要点头的意思,然而周玲玲那边不知道压低声音又说了什么,他抬手驳回段处的意思:“同昌啊,一组的事情还没落实,任务要紧,你带处暑去烟逐山盯着。”   说完也不给段处讨价还价的机会,拿着手机起身进了卧室,关门前还冲段处补了一句:“情况紧急,现在就去吧。”   段处:“……是。”   ……   杨磊脸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专注地想什么,门响了好久才晃若惊醒一般浑身一震抬起头,下意识问:“谁?”   “杨先生!是我。出事了,有人要硬闯。”   是四眼。   杨磊的思绪迅速回拢,起身把门打开一条缝,果然听见远处隐隐传来吵闹声:“谁?”   四眼只闻其声不见其灵:“应该是国安二局的人,来者不善。需要帮忙吗?”   吵闹声愈来愈近,杨磊镇定地说:“躲,不,暴露。”别慌,躲起来,地君府不能暴露。   四眼得到的指令本来也就只是“盯着”,现在还不到情况太紧急的时候。于是得了话后,说了一句“您注意安全”就立马跑了。   杨磊把房门重新关上锁好,再把一张符贴到卧室门背后、把卧室门关上,然后挨着房门站好,耳朵贴着门缝听声音。   “这里是贵宾区域你们真的不能进!”   “有关部门办事,让开!冯明,撞门!”   藏是藏不了了,门反正迟早也要被弄开,不如自己开。杨磊趁他们撞门之前“唰”一下打开房门,倒是让外面的人先愣住了。   酒店的服务人员和安保是首先反应过来的:“先生,实在对不起,他们太……”   杨磊摇摇头:“没事,走吧。”   等他们离开以后,杨磊挡在门口问:“干嘛?”   闯过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二组的冯明,女的有点眼熟。   女的情绪十分激动,手一挥,半空中现出一张金光闪闪的纸晃了一下:“你还好意思问我们?看见了吗,这是上面下的逮捕令!”   她只晃了一下就将纸收了起来,而且晃得很快,换一般人只能看到白纸上有字和大印,但杨磊稍微一用能力就能看清楚,那上面的印是局长的没错,内容却是二组的调令。   那这女的应该是二组的,二组中,杨磊不熟悉的就只有新来的周玲玲了。   局里早就有传言说她是周副局的孙女,是走后门儿进来的。现在看她敢嚣张地拿着假逮捕令来抓人的架势,确实像是个走后门儿的。   杨磊摇摇头:“没,看见。”   “……”周玲玲被气得噎了一下,又不敢把假逮捕令再拿出来给他看,一时无言。   冯明伸手拽了拽周玲玲:“玲玲,周副局说了,让我们先问清楚情况,都是战友,有什么话先好好说。”   杨磊了然,原来这大小姐是个傻的,冯明才是在背后耍阴招的人。   周玲玲一下子又被点着了,甩开他的手:“什么战友!你的战友就在刚刚已经牺牲了!就是因为他们!”她用通红的眼睛愤怒而又怨毒地盯着杨磊。   牺牲?二组有人牺牲了吗?……但是这为什么会扯到他们头上?   “我们,无关。”   周玲玲激动地逼近杨磊:“无关,哈哈哈哈无关?那你们为什么出现在泰山!”   杨磊:“度假。”   神他妈度假,度假度得集体失踪。冯明皮笑肉不笑地说:“哈哈,杨同志说笑了。大家都是一处的同事,有什么都能好好沟通,误会说开了就好了。”他探头探脑往屋里看,“姜组长和董同志在吗?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聊聊,免得伤了和气呀。”   杨磊挪了挪身子,一手把门合上了一些,挡住他的视线,无情地拒绝:“不在。”   冯明一脸茫然:“啊?我以为你们都在一起……”   周玲玲面色一变,顿时就要往里面冲:“他们是不是在烟逐山?!是不是!”   什么和什么啊,这大小姐的脑回路真是太过清奇了。杨磊稳如泰山地挡在门口,费劲儿地尽量把话说清楚:“有事,主任,段处,来。你们,无权。”   周玲玲气得又打又踹:“调令都特么在这里了!你这是违令是叛逃!”   “没这么严重没这么严重……”冯明把周玲玲拽后一点,为难地对杨磊说,“是这样的,苟主任和段处,包括周副局都有事,所以才先让离得最近的我们来问清楚事情、请你们回去。”   杨磊没说话,冷冷的表情和坚定的眼神代表了他的态度。   “你、你等着!”周玲玲抹了两把眼泪,跺跺脚蹲在一旁,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拨打自家爷爷的电话,“爷爷!姜山宁和董粟不见了,杨磊态度十分恶劣,非但不如实交代情况,还想打我!”   杨磊:“……”   周副局的孙女原来是个颠倒黑白的告状精啊。   周副局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周玲玲看了杨磊两眼,起身把外放打开,一副“你等着吧”的样子。   “杨磊。”   杨磊对着手机敬了个礼:“在!”   周副局声音严肃:“小姜和小董呢?”   周玲玲抢着回答:“爷……副局,他堵着门口不让进,里面一定有鬼!”   “嗯。”周副局顿了顿,“杨磊,让他俩进去看一眼。”   杨磊闷不吭声,也不挪脚。   冯明劝他:“杨同志,我知道一组都是好战友,你们肯定不会做出违背二局的事情,藏着掖着对你们名声多不好。我和玲玲奉命进去看看,保证不乱动东西,看一圈就走。”   杨磊懒得跟他说话,对着手机说:“副局,这是,隐私。请走,流程。”   周玲玲见他注意力在手机上,趁机撞开他就往里面跑:“姜山宁!董粟!出来!”   她手里一柄长剑乱劈乱砍,有两道剑锋直直冲着卧室门而去!

周玲玲好帅!就是这个味儿!

玲玲后面超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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