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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佯装不察,诱敌深入……这个法子,当年的西夏人爱用,张亢张公寿也爱用。”
“李人俞乃是蔡州豪绅出身,却不知京城大族的规矩,遑论宗室门第……短短半个月的功夫,他便能差使人将书信从公府之中取出,如入无人之境,却又找不到最关键的一封,只来等我们仿造,再将仿信亲手送进京城。”
夏子乔笑了一声:“如此局面,未免刻意。”
“倘若这封仿信,入京之后没有送到官家手上,而是流落他人之手,甚至有人拿出原件当场比対,反告诽谤、”夏子乔问面前的小吏,“我们该如何解释?”
小吏怔愣半晌,后背直发凉。
那不就坐实了他们伪造字迹、散布不实?
若叫有心之人将石富二人“造反”的信件也联系进来,闹出声势,保不齐会落得个怎样的罪名……
“那姓罗的员外心机不浅。将坦途大道铺在人面前,就是等着旁人自己钻入囹圄。论起心狠,怕是比他这表弟高上数筹不止。”夏子乔阖起双目,“当今的年轻人啊,故弄玄虚,野心大得很。”
小吏:“主君……”
“罢了。”
“官家既已対那群恃才傲物的狂生起了疑心,便是好事,我所求的局早已落成,不必冒进。”
“这罗小员外既非朝臣,亦非外戚,又有如此算计,棘手非常,此时势头正旺,我又何必非要引火烧身。”
“只是天下万物之势,月满则亏,盛极而衰,他莫要被自己身上这把火焚化了才好。”
……
罗月止沉吟片刻,又问了一遍:“大名府仍没动静?”
倪四失笑:“真没动静。这已经是您今日问过的第五遍了。就算公爷不觉得烦,您也可怜可怜我们底下人。”
罗月止皱紧了眉头,嘟囔一声:“不应该啊。”
天时地利人和都给准备好了,麻雀却不往笸箩里钻,这得多大的魄力才能轻拿轻放至此?
“我还特意嘱咐了梦菱,叫她遣散院子里的仆从,将信件都放在显眼儿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人来取。以为能反将那传闻中的夏知府一军。”
罗月止抛起一颗棋子,稳稳接到手中。
“看来还是小瞧了官场上千锤百炼出的人精。”
事实上,从李人俞突然告假入京,罗月止便已觉察出不対。
若想将这件事彻底说个明白,兴许要回到更早些的时候。
去年李人俞新婚,罗家同他一道回蔡州老家,回程途中在长垣县耽搁了好些日子,罗月止还曾与当时任职长垣知县的苏子美喝了好一顿大酒。
正是翌日清晨,罗月止顶着生疼的脑袋,见到了王场和他领进门来的白桂。
场哥儿面无表情,结结巴巴地同他说:“白、白桂说,等你酒醒、醒了,就来见你。”
“知道了。”罗月止以袖覆面,痛苦地打了个哈欠。
白桂有些局促地站在房中,全不似往常的开朗劲儿。
罗月止隐隐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开口支走了王场:“辛苦场哥儿,帮我煮盏糖水去。”
王场应声退下,怕罗月止醉酒醒来受不得风,还忒贴心地给他们带上了卧房的门。
罗月止手指按着脑袋,坐在榻上瞧了白桂一眼:“手上的伤可无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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