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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是一片纯粹的碧绿。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沉入了湖泊深处,光线越来越微弱,声音也变得朦胧不清,一切都变得迟钝起来。但是动作并没有因此减缓。他并不是用眼睛在“看”,也不是用耳朵在“听”,连疼痛也成为了某种模糊而无谓的概念,被魔晄被焚烧殆尽的感觉渐渐地消失了,哪怕那是他最后记得的事。
双腿陷入砂石中,他低头,意识到是自己的质量太大了。再度抬头,昆虫的六足映入眼中。是了……他需要更多的支点……
节肢动物的腿节从脊椎处破体而出,与血和粘液混杂在一起,被风干后逐渐变成了冷硬的灰黑色。现在他能够站在地面上,和面前的生物一样了。
扎克伊尼德的虫足谨慎地敲打地面,□□退了回去,短暂地停止了破坏。困惑于眼前的存在,他们的构成是如此相似,对方又夹杂着令它亲昵却又厌恶的气息。人类无法听见的音节从它喉咙深处发出,韵律奇特,是对敌我的询问。
握剑的手迟疑了。
他要做什么?
他……是什么……?
“克劳德?”身后的人类发出虚弱的声音。他回头,三对虫足精巧而又准确地移动。濒死的人类正盯着他,发出近乎破碎的声音,“你怎么了……克劳德……?”
他惶然地捂住脸,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尚不熟练的声带绷紧,发出人类的语言,“不……呃啊……”先是不明显的呜咽,渐渐的,悲恸的哭喊回荡在广阔的平原上,与呼啸的风融为一体,“不要……不要看……!”
人类已经失去了意识,但他开始疯狂地砍掉新生的肢体,夹杂着绿色的鲜血喷溅在地上、人类身上。到处都是血,来不及渗入地下,蜿蜒流动汇聚成大片的血泊。他呆呆地站着,只身一人,不知所措地痛哭着。
扎克伊尼德不再等待,破坏的本能重新占据思维。它双手交握,宛如祷告的僧侣,四柄□□缓缓消失在空气中。那是灭世的审判,为了灭绝一切生命而存在,连空间也因此扭曲,其真形渐渐变得不可观测。
审判被终止了。
像是宏大的交响乐忽然被按下静音,气流突兀地回归平静,片刻后可怕的嘶吼撕裂了所有人的鼓膜!大剑深深地插进了它的胸膛,将它贯穿,那里正是扎克斯拼尽全力留下的破甲的伤痕。巨虫狂乱地挥舞着肢体,挣扎着要甩掉竟能伤害它的东西,然而克劳德却稳稳地固定在它身上,生硬地撕裂着它的身体。
扎克伊尼德一顿,忽然伸展双臂,更多的手臂从身后扬起,如同牢笼般将少年的身躯死死地锁定。审判之枪重新浮现,调转方向,疯狂地刺入克劳德的后背,也刺入自己的身体,将彼此一遍又一遍贯穿。骨骼在粉碎,内脏被搅成肉泥,少年如同人偶般伴随攻击晃动,直到身上再没有一片完整的组织,软绵绵地瘫在它的怀中。碎肉从缝隙中漏下,污血滴滴答答流成一线。
搭在剑柄处的手忽然抽搐了一下,重新紧握。
残存的肉块忽然扭曲膨胀,以惊人的速度重新聚合成人类的形,大剑强硬地将扎克伊尼德的上半身连同死把审判之枪一并撕裂!
从破碎的牢笼中脱身而出,克劳德重重跌落在地上。这一次不再深陷地面,他失去了太多的身体,也摆脱了极度不协调的质量。然而没有喘息的机会,扎克伊尼德短暂静止的身体再次动了起来,失去的上半身也以同样的迅猛再生,虫足毫不留情地刺进他的双眼,猛地踩爆了他的头颅!
“啊。”单调的音节。
他也许是在惊讶。不知为何会这么认为,但是头颅并不是自己的要害,那只是身体的一部分。但是身体也不是要害,只不过是为了存在而维持的一种状态。真正的他……真正的他是……概念。
大剑终于不再是模糊的雏形,清晰的锯齿与机关结构分毫不差地咬合在一起。咔哒一声轻响,最终之剑解放了完全的姿态,六柄形态各异的利刃浮现在空气中,散发着纯粹的杀意。扎克伊尼德感受到了其中的威胁,躁动不安地扬起身躯,却发现脚下的生物不见了。
第一柄剑削去了它的足。
扎克伊尼德嚎叫着,庞大的身躯轰然落地,再也没有了站起来的能力。断肢不断地流着血,无论如何拍打地面,最终却没能再生出来。
第二柄剑斩断了它的腰。
人形和昆虫的连接处断裂开,两边都剧烈地抽搐起来。克劳德站在它面前,面无表情地俯视两端的肢体,直到属于昆虫的部分失去了动静。
第三与第四柄短刀交叉着插入人体的脊背。它猛地撑起身体,暴怒地向他嘶吼,于是连同嘴部被第五柄长剑穿透,只剩两只眼球惊恐地转动。迎接它的是最后的大剑落下,六把兵器同时引爆,世界陷入耀眼而柔和的白色之中。
他看见了星星。如此明亮,如此静谧,孤独而又永恒。他孤零零地站在大地中央,向天空伸出双手,不知名的歌声将他环绕,引领他融入群星之中。
“克劳德……”细微的呓语拉回了他的注意。
他歪歪脑袋,忽然困惑地吐出几个音节,“超究武神霸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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