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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安吉尔颤了一下,好似终于活了过来,而不是一尊雕塑,“我不能……我做不到……”他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难当,但是他没办法,“我真的……不想放弃他……”
“我也是。”良久,文森特轻声说。
那是一种,浓郁得近乎恶心的香味。
意识到的时候,萨菲罗斯已经被熏得有点眩晕。他不得不离开床,打开所有的窗户和换气系统,过了好一会那味道才淡去。他知道那是克劳德的味道,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馥郁,但他没有任何深究的欲望。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床的边缘,浅浅地沐浴着半边手臂。萨菲罗斯重新在床边坐下,轻轻抚过缠满了绷带的手指,然后握住那只并不强壮的手,凑过去,用嘴唇轻轻摩挲着。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他把手放了回去,稍稍替沉睡中的克劳德整理了一下碎发,这才离开房间进入客厅。
他的确一分一秒也不想离开,某种不详而紧迫的预感压迫着他,也许下一刻克劳德就会消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但是在克劳德身边他也没法集中注意,所有研究资料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中不断闪过纷乱的画面——那些他本可以挽回的每一步,只要稍稍留心,便可走向截然不同的结局。他总是无法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回想,沉浸在毫无意义的妄想中,直到心情稍稍平复。
又一次浪费时间的回忆。他从思绪中抽身而出,强迫自己集中在终端屏幕上,翻看宝条留下的记录。大部分是依靠克隆样本的细胞实验,但是最后的时候,寥寥数笔轻描淡写的质量削减和心理摧毁——
萨菲罗斯冲进厕所,剧烈地呕吐起来。
他的胃在痉挛,在灼烧,全身的细胞叫嚣着落荒而逃,一想到克劳德曾经历的,就连思考也是一种折磨。他又想起克劳德摔在他身上时,几乎没有重量,就像不存在一样。他按下冲水键,无意识地凝视洗手池的水冲起浮沫,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直到电视声突兀地切断死寂。
萨菲罗斯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向房间的方向。他的心鼓噪起来,一瞬间被希望所填满,又因太过害怕绝望而压抑着,谨慎而缓慢地移向声源,越过虚掩的门,进入被阳光所分割的暖黄与冷灰的空间。
克劳德坐在床上,握着遥控器的手垂在身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电视画面闪烁,隐约的喝彩声传出,是之前录制的赛鸟节目。萨菲罗斯屏住呼吸,不敢相信地、又贪婪无比地注视着这一幕,生怕一点微小的错误就会让珍贵的画面毁于一旦——
克劳德忽然转头,望向萨菲罗斯,“我不记得我的品位有这么糟糕。”
然后血液冻结,如坠冰窟。
“你给我——”萨菲罗斯受不了地低吼,“滚出他的身体!”
“嗯?”克劳德被萨菲罗斯的反应取悦了,恶意地笑开,“这就是我的身体。”
萨菲罗斯稍稍冷静,靠近了一些,却又说不出来的忌惮。“事到如今,你还想做什么?”
“你挡电视了。”克劳德抱怨。见萨菲罗斯不打算让开,也就无所谓地耸肩,扔掉遥控器,懒懒地扑倒在床上,从间隙里重新看他并不感兴趣的节目。“如你所见,这具身体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没什么值得你操心,英雄。”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那个无法醒来的噩梦,永远绝望的象征,甚至一点也不像……萨菲罗斯。
然后,萨菲罗斯心头微微一动。
“你究竟……是谁?”
克劳德分给他一点视线,嘲弄的,不屑的,怜悯的,“英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不是吗?”
『英雄』
萨菲罗斯嗡动嘴唇,没有办法对着那张脸说出太过狠戾的话。“这样下去,你也会消失。”
“那又如何?”克劳德反问,愉悦要从眉梢眼角溢出来了。他甚至不用刻意说些什么;他现在的样子,对萨菲罗斯而言就是最大的痛苦。“到死为止,他都是我的东西,我们将一起堕入无边的地狱。一想到这点——”
他爬起来,踩在床上,与萨菲罗斯平视。萨菲罗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任由他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温柔而缱绻地穿过缕缕银发,贴上自己的侧脸。
幽绿中闪烁着淬毒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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