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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
她近来瞧着白商抱着成堆的案卷接连往她这里送,好些次,白商的神色都有些焦灼,怕不是谢让消失太久,国公府那边白商有些受不住压力了。
谢让没再找任何借口拖延,那面色严正,郑重其事地对她道:“今日我便会回去。我会把白商留给你,还有阿景。”
沈晏如瞧着他尤为紧张的模样,心底掀起微渺的涟漪,她轻声宽慰道:“兄长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安舒邀请沈晏如至新府邸的日子,是为两日后。
正是少有的晴日,风消雪止。
两道车轱辘行过的雪痕翻着新泥,马车于府邸门前停下,随着帷裳掀起,沈晏如躬身从里而出。
不多时,一粉装玉琢的小姑娘现于茫茫雪色中间,安舒三步并作两步朝前,雀跃着步子扑到了沈晏如怀里,“晏如晏如!可算等到你了。”
沈晏如莞尔一笑,“说好要来,我自是不会食言。”
随后安舒拉着她入了府邸,便见一位锦绣袍服的少年立于松柏影下,那侧脸与安舒有几分相似,交错的枝影掩不住其生来的矜贵气质。
第 79 章 剧变
安舒府邸。
金光照彻的飞甍上,堆积的白雪融成了点点雪水,顺着青瓦落下串连的线。
嘀嘀嗒嗒的声里,沈晏如甫将备好的礼物捎给一旁的小厮,便听闻那少年踩着软雪转过身来的窸窣动静。
松柏影下,只见少年的视线落在安舒身后的自己时,他目光稍有一滞,旋即少年收回了眼,唇角衔着的笑意尚有几分腼腆。
少年步步走来,如玉的面容谦润有礼,他单手背于身后,另只手微微抬起,“这便是安舒同我说的沈娘子吧?”
还未及沈晏如回话,安舒已抱着她的胳膊摇来晃去,“晏如,这就是我的太子哥哥。哥哥今日出宫特意来看我的新府邸的,过些日子我便要设宴在此款待宾客,你和太子哥哥可要帮我提前好生瞧瞧,万一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这头一次设宴,可要丢脸丢大了。”
沈晏如入内时对少年的身份便有了几分猜测,只是她意外于会在此接触到年轻的储君,她盈盈一揖身,端庄行礼,“缘是太子殿下,晏如在此拜过。公主所请,晏如不敢推辞,定当竭心尽力。”
……
钱嬷嬷发神之时,沈晏如的嗓音轻轻传来,“嬷嬷,我想吃梅子冰酪。”
嬷嬷当即应下,“奴婢这就吩咐伙房做。”河岸另侧,远离了人声喧嚣,静置的月影如璧,悄然无声。忽有暗波涌动,层层涟漪划过河面上的落叶,紧接着破水而出的哗啦动静搅碎了月色。
沈晏如从冰凉的河水中钻出时,霎时获得的新鲜空气让她贪婪地呼吸着,却是从未有一次像这般觉着轻快,如获新生。
她就着湿透的衣衫游至岸边,拽着草木拖着自己湿重的身体上了岸,湿答答的水珠缘着单薄的衣角跌落着,落下一道潮湿的痕迹。
晚风拂过,吹着她噙着水的浑身,沈晏如冷得一哆嗦,她心底偏是尤为畅然,并未觉得这河水浸满衣衫有多么难受。
彼时她支开谢让,将衣裙与白纱斗笠换予了画船里候着的侍女,独自朝着船尾处走去,她向着明灯熠熠背面的暗影纵身一跃,跳进河里时,她觉得自己仿佛如同归了池中的鱼,不再受着重重束缚,困在狭窄的牢笼里。
她本就熟知水性,又游得很快,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动,格外剧烈,那等欢欣的情绪在她离那艘画船越来越远时,愈发的明显。
“沈娘子!你怎么样?”那是曾禁锢着她,剥去她自由的牢笼,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怎甘心重新钻进笼子里,任人宰割?她根本不惜的什么嫁入高门的身份,如今她只想为谢珣报完仇后,便远遁尘世,再不相扰。
谢让垂下面容,对着她的双手轻呵着热气,指腹轻柔搓磨着她的指节,为她徐徐渡着温热。
“对不起,我之前做了太多的错事……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再限制你,也不会阻碍你过你自己想要的日子。”
低沉的嗓音落在耳畔,他对她忏悔着,沈晏如看着他,烛火描摹出那刀刻斧凿的轮廓线,依旧锐利如锋芒,那话语却深情款款,极尽温柔。
她感知着他薄唇处发出的热意,随着他说话间张合的幅度,那异于其面容的柔软便掠过她的指尖,像是不经意间覆过的吻,轻得无痕,又让她切实感受到这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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