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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书生被乞丐一通话堵住了嘴,沈晏如饶有兴致地接过了话茬,“这便是朝廷设吏部的意义。科举之制,利弊皆有,却是利大于弊,这才得以有天下人穷其一生而读书,甚至是降低了门槛,让从前毫无机会的寒门弟子亦能跻身其中。”
“而至于你说的才与德,自然是需要兼备之。为官无德何以治天下?为官无才何以治国?只是人心向来复杂难辨,这便需要一位洞察人心,善察人意的官员于其中。查弊补缺,提出解决之法才是对辩的最大意义,而不是争得面红耳赤,非要以口舌强人一头。”
话毕,沈晏如抿嘴一笑,看着乞丐身侧两只苍蝇转来飞去,语调放轻地打趣道:“若是以一瑕而掩其瑜,那么请问,我能因为您一身恶臭且衣着不整而请您出去吗?”
茶楼里众书生不禁捧腹大笑,谁知那乞丐干巴巴来了句:“你又不是老板。”
杨弄璋端详着乞丐,“我不拒你,是你有恃才傲物的资本。但你要是还想着以对辩为乐,我茶楼还缺个伙计。”
此间出现的小插曲沈晏如并未将其当回事。
她回到扶摇书斋时,入屋便见一人趴在案台处睡了去,那宽大的衣袍由着如拂弄出瘦削的身形,她一眼便认出了是为何人,“谢让?”
但她未能唤醒他,接着她踮脚走近时,便瞧着那双从凌乱的发间露出来的眼紧阖着,似是格外疲惫。
他近来在忙着什么?从前也未见他如此劳累。
虽是这般想着,沈晏如却是于他身侧坐下,也学着他的模样趴在了案处,隔着咫尺的距离细看着他。而她忍不住伸出手,拨开他额角处的碎发,旋即蜻蜓点水般触碰了一下他的眉眼。
在她连忙缩回手后,见他仍旧未醒,便胆子不自觉地大了好些,兀自以指腹似是勾画般在他面容上游走。
眉宇与眼,鼻梁与脸颊,她最后触及那道柔软的唇时,却觉得心头怦怦加速跳动,便倏忽间收回了手。
沈晏如正欲放弃调戏谢让之时,那唇却勾着笑意,随即还带着睡意的软绵嗓音传来,“夫人为何不继续了?”
沈晏如的面一霎生出红霞,连忙胡诌着,“我近来在和陈词学丹青,想…想为你描一幅,方才正是在试……”
而谢让已是坐起身,他握住沈晏如手腕往上,捏着她的指尖触碰着自己的脸,一副期待的模样,“那正好我现在醒了,夫人可以继续了。”
沈晏如:“……”
转眼便至乡试结束后的放榜时期,沈晏如日日待在书斋,静待着乡试结果。
而偏偏放榜这一日,她却未去榜处查看,独自留在书斋静待陈词的回音。
“这简直比我当初前世时高考后查成绩还紧张啊……”
沈晏如将冰凉的双手放于唇边呵着气,好几次莫亦路经书房,沈晏如皆以为是陈词回来而连忙站起了身。
不多时,系统实在看不下去,便出声道:【宿主,系统已经检测到了此次乡试的结果,一共有……】
“少主,我回来了。”陈词的出现打断了系统欲说的话,沈晏如当即站起身看向她,眼中掠着微光,极为期待。
“我们学堂里有这几个入围……”陈词拿着她摘录的入榜学子名单,念了两遍其上名字后,便发现沈晏如面色凝重。
四个?
沈晏如听完,又不信邪般快步走至陈词身前,亲眼查看那名单上的名字,白纸黑字上写得分明,确实是为四个。
一时万念俱灰,此前的紧张尽数化作失望。沈晏如顿时觉得头疼,眼下第四个人才信息落空了,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不过,今年的榜首好像有些眼熟。我瞧着那名字,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陈词续道。
沈晏如沉浸在对书斋的自我规划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陈词所言,便随意应了应,“叫什么?”
只听陈词沉吟道:“榜首是为,谢让。”
她忍着不适,勉强听出这戏中唱的内容是,忠心耿耿的臣子得罪了权贵,一夜之间,权贵派人戮尽了臣子一家,却不慎遗漏了臣子的儿子,从此身世飘摇的少年孤身走上至京中雪恨鸣冤之路。
可意识逐步趋于混沌,眼前红得惊心,沈晏如只见自家的宅院尽是尸身,堆积如山,剩下活生生的人命各自奔逃着,皆无一逃过冰冷狠戾的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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