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海棠溪(2)(第3页)
“看过海棠,这个春天可说了无遗憾。”持着酒杯,诗人薛涛说。
花会凋谢,人须往生,这是造化的道理,她已经看得太多太多。
夏末,在缤纷菖蒲逐渐谢尽的日子,小蛮说,又好看紫薇了。花畔,薛涛没有回答。
一帆孤悬,自锦江转岷江,下长江,穿三峡,抵达苏州。
刘禹锡收到了这封迢迢递达的书信。来自西川主人李德裕。
“《伤孔雀及薛涛》。”刘禹锡念道。
读完信中的诗,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提笔沉缓写道:
和西川李尚书伤孔雀及薛涛之什
玉儿已逐金环葬,翠羽先随秋草萎。
唯见芙蓉含晓露,数行红泪滴清池。
这首悼诗连同李德裕的诗文又一路东上,漂至洛阳。博山炉旁,白居易握着薄薄的诗笺,垂下了头。
“少傅?”青衣书僮上前轻询。
直棂窗外梅花落了。白居易摆摆手叹道:“君埋地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连小书僮都听出了白少傅心绪的凄凉,悄然退出。
紫薇花后,木芙蓉花渐放。十一月,段文昌充剑南西川节度使。
空**的吟诗楼前,他仿佛看到十八岁的薛涛,修长的颈项像那只南诏孔雀一样挺直,眼珠乌溜沁黑,下巴微微托起,含着一股英气,脸色滋润明媚得像白玉里兑了红宝石粉,眉心点着翠羽。丰厚的头发高高梳起,挽成繁复的朝云近香髻。红罗银泥石榴裙,漫洒绛红四瓣散朵的花纱银泥披帛迤逦蜿蜒阶下。
在这一切华丽的衬托里,她的脸满蕴着灵魂。
“你来迟了。”她说。
竹林飒飒,夹杂着清脆的鸟鸣。
回到节度府,幕僚揖道:“相国,勤农助商的文书已经拟好。”
段文昌看过,略微修改几处:“下发吧。”
幕僚预备下去,段文昌又道:“听说太和三年时,南诏乱兵焚毁了福成寺。”
“是。”幕僚恭道,“前任李节度使不甚崇佛,又忙于军事,便未曾重建。”
“我出资三十万钱,重建梵宇,度世人生死苦厄。”他的声音清幽,仿佛在想很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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