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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旺憨憨一笑,挠了挠头:“外面买的,怎比得上我自己发的,那不知加了什么东西,怕吃了闹肚子呢!”
江清澜只点点头,走开了,心道:幸好郑阿兄是古代人,要是生活在现代,东西全是买的,愁也愁死了。
回了自己屋子,她换了一件露草蓝褙子、银霜色三裥裙。
见梳妆台上摆得琳琅满目的——都是之前王蕙娘、张月娘送的胭脂水粉,她一时兴起,用一根柳枝炭笔画起眉来。
不久,王蕙娘打起帘子进了来。
她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一见江清澜眼睛上那两条毛毛虫,惊叫起来:“姑奶奶,你这画的是什么?!”
王蕙娘挂着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抢过她手中的炭笔,淡淡描了两条柳叶眉,还不忘数落她:
“你说说,你原来一个官家小姐,绣花裁衣、化妆匀面是一概不会。连眉毛也画成这样,以前在家都干什么去了?”
江清澜本来不化妆的,最多涂个口脂,只那日从梁府回来,见一众小娘子都杨柳眉、芙蓉面的,就动了些心思。
哪里知道,还是手生。
既然有人帮忙,她当然乐得自在,便笑嘻嘻的,指了指竹书架放满的书:“当然是看书去了,不然现在怎么教虎子功课?”
见王蕙娘还一副气恼模样,又问她,“虎子又惹你生气啦?”
“哪里是他?!”此时,王蕙娘正在为她上粉扑,一哆嗦,拍得白.粉纷纷扬扬,下雪一般。
江清澜便屏住呼吸,听她滔滔不绝地说。
原来是有一天,王蕙娘说要做个豆芽炒肉吃,让郑旺去买豆芽。
他却怪得很,买一堆绿豆回来,说要自己发豆芽,害得她到现在都没吃上豆芽炒肉!
“我二十文钱买一大篓子,他偏说不要,就要自己发。那幅穷酸样儿,真是坐轿闷得慌,骑马嫌摇晃——有福不会享!”
江清澜挥了挥面前飘飞的白.粉,扑哧一笑:“你这可是误会他了。他说是外间的吃了不好,要闹肚子疼,才不辞辛劳自己发的。”
王蕙娘立时一怔,粉扑按在江清澜脸蛋儿上,一动不动。
郑旺送虎子他爹灵柩回来那一年,她吃了邻居送的豆芽,闹肚子疼……
“蕙姐姐?你想什么呢?”
良久,王蕙娘眨了眨眼睛,笑了,声音也软下来:“没什么。你今天要出去干嘛来着?”
江清澜也想着心事,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去见一见月娘。”
她拔开茉莉香水的塞子,任甜而不腻、浓而不烈的香气在屋里流转。
王蕙娘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虽也怜张月娘身世坎坷,对其自甘做妾之举,仍怀着情绪。
她就轻言细语地说:“那我就不陪你去了。”
又嘱咐道:“对了,上次宝哥儿那事儿,蒋氏来好几次了,都扑了空。她又认死理得很,非要让宝哥儿给你磕个头,你可早些回来。”
蒋氏就是春姐儿、宝哥儿的母亲,住在春波河对面,夫家姓何。夫妇俩做点小生意,经常不在家。
春姐儿经常来买早食,江清澜总是收很少的钱,给很多的肉。何氏夫妇感念在心,偶也送些白萝卜之类的土产。
那一日,宝哥儿跌破了头,鲜血长流,春姐儿吓坏了,跑到杏花饭馆来找人。
江清澜赶忙过去,先以金疮药止了血,又请了大夫上门看,才把这一场风波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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