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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谢珩离开晋国公府后,李立雯夜中常常惊醒,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从她出阁后,已有二十载寒来暑往,这期间她从未进过宫。
不敢也不能。
可谢珩的事却把她逼得无路可选,不得不去面对。
是日清晨,她沐洗更衣,换上一身素雅的宽袖纱罗衫,配高腰曳地长裙,头梳高髻,插金簪,面施斜红。
饶是多日不得好眠,但粉面玉黛,仍美的自然天成。
她前日已向尚宫局上报,宫中的轿辇早已在宫门等候多时。
大齐有仪制,除却紧急事务,外命妇包括出嫁的公主入宫前须得上报,但受宠的公主可不待诏而入。
若是论起李立雯是否受宠,她由端妃所出,先帝在时,对她并无几分好颜色,端妃过世后,由皇后教养,同当今圣上一起成长,境况才稍有改善。
在皇子皇女之众的后宫,她没有生母庇佑,到底万事不尽如人意。
可她又是在那场储位之争中唯一得以自保的公主,众人只道是她在宫里低调内敛,不站派系,却全然忘了,当初五子夺嫡,最终杀出重围的,却是曾经不慕东宫之位、无意大统的三皇子,即当今龙椅之上的景明帝。
他已在此等候多时。
景明帝虚长不了李立雯几岁,帝王的威仪赫赫,眉目深邃,曾经熠熠如星的眸子此刻却如古井般无波。
直到看见殿前的那抹身影,才微微有了波动。
因朝中事务繁杂,景明帝只择三六九日为常朝之期,他既有雷霆手段又勤政为民,今日本该如期早朝,他却第一次择期改日。
金銮殿上,只有景明帝和李立雯,景明帝身穿一身私服,站在殿中,等她多时。
李立雯先行跪拜:“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明帝深眸盯着他,嘴角扯过一抹嗤笑:“你二十年不曾进宫,连声皇兄也不肯叫了么?”
李立雯直起身子,却刻意同他保持距离,不敢抬眸:“陛下言重了。”
景明帝沉了沉气,虽话语中有几分责备,但脸上却无半分苛责:“若不是为着九如,你是不会自请入宫,”他沉思半晌,怕只是是最后一次相见,缓缓开口,“也不会见我。”
他改了自称,不是高高在上的“朕”,不是血脉姻亲的“皇兄”,只是单纯一个字“我”。
只寄希望能回到幼时,没有那么多的隔阂和限制,只有两小无猜的两人。
李立雯长睫闪了闪,忙说道:“陛下慎言。”
景明帝抬眸望向她,一向紧抿的薄唇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那是为着何事?”
李立雯浅叹一息,既说不过他,又被他一眼看穿的滋味太过难捱,索性直截了当道:“吾儿谢珩愚钝,一时被一个女子迷惑了神志,臣妾还请陛下下旨赐婚,同蔺家的小女儿结两姓之好。”
景明帝虚抬起手,又无奈攥拳垂于身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礼。”
李立雯见他始终不肯应允,咬了咬唇,从怀中慢慢拿出那颗被她珍藏的夜明珠:“皇兄,此物是你赠与我,臣妾从无所求,只求你成全我这一事。”
他心中紧绷的那条弦,被她云淡风轻的几句话,逼得骤然断裂,景明帝怒道:“无所求?当日你出阁离宫,不是你求我求来的!”
他本以为坐拥高位便可得到想要的一切,再无人阻在她们之中,可她却绝情地嫁于另一人,那他这么多年辛苦筹谋,杀光了所有知晓真相的人,又是何苦呢。
明明,她不是先帝所出,明明她们有机会在一起。
他不在乎背负骂名,可偏偏她最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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