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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灯余话卷二(第2页)

露棵殊团团,冰肌玉钏寒。杏梁栖只燕,菱镜掩孤鸾。残树枯黄遍,圆荷湿翠乾。绣奁生画色,窗下带愁看。

白苎词二首

茜裙紫袖映猩红,飞絮轻桃花风。缓歌白苎捧玉锺。娇音芳韵绕帘栊,梁尘飞堕云凝空。秋波回目蛾扫黛,余声悠扬歇还在。歌当细听怀当再,绿鬓朱颜能久待!

响如苍玉触鸣玑,蹁跹锦袖红地衣。回风激雪当世稀,翻身按节疾如飞。香尘蒙蒙发委坠,玳筵夜静纱灯晦,鲛绡湿透胭脂泪。

春晓曲

芳池冰影薄,曲槛鸟声娇。鸾镜红绵冷,蛾眉翠黛消。冶容舒嫩萼,幽思结柔条。纤指收花露,轻将雪粉调。

秋夜曲

幽兰露华重,罗幌凉风动。木匣掩香纨,绣衾谁与共?萤影度疏帘,兽炉袅袅烟。银树芳焰灭,自脱翠花细。

咏蝶

薄翅凝香粉,新衣染媚黄。风流谁得似?两两宿花房。

谢大姊惠鞋

莲瓣娟娟运寄将,绣罗犹带指尖香。弓弯著上无行处,独立花阴看雁行。

咏并蒂荔枝

植物生联蒂,应知造化成。深闺憔悴质,见尔重含情!

园中咏菜

满圃绿纤纤,芳苗雨后添。惟应穷措大,咬得寸根甜。

粹奴当时才名卓著,当权的人就想举荐他到朝廷去做官。蓬莱苦口婆心劝止他说:“现在战乱,道路不通,望京城就如同在天上,郎君难道可以舍弃对父母的奉养,而去远赴功名的路途么?你没有听见后汉名士王霸的妻子说:楚相令狐子伯的尊贵,哪比得上你郎君清高的节操呢?”粹奴认为妻子说得很对,也无意外出做官,就用双亲年老为理由推辞。

第二年,上官守愚病故。又过了一年,当时是至正二十二年,福州被强盗占据,城中大户人家大多躲避隐藏在深山中,粹奴也带着全家逃跑。强盗循着踪迹捉住了他们,把粹奴一家老小都杀了,只留下篷莱一人不杀,打算娶作妻子。

篷莱知道自己不能幸免于难,就哄骗强盗说:“我一家都死了,我也无处投奔,将军您纵然舍弃我,我又如何能生存呢?我愿意终生奉事将军,只请求把我前夫埋葬,然后再跟从你也不晚。”强盗十分高兴,就依从了她,和她一同到了尸体旁,拔出佩刀掘了一个坑。掘完坑之后,强盗把刀插在地上,坐在一旁说道:“我累了!我累了!”并用眼睛示意蓬莱,想让她用刀取土掩埋尸体。蓬莱立即举起佩刀自杀,说:“我死能与丈夫在一起,没有遗憾了。”强盗急忙站起来夺刀,但刀已将咽喉割断了。强盗大怒,说:“你死就死吧,我一定不让你们死在一起!”遂即把篷莱埋在二十步以外,让两座坟墓遥遥相望。

这一年,燕只普化做福建行省平章,于是召集各县民兵攻克福州,百姓这才恢复生计。又过了几年,有与粹奴一同躲避贼寇的人,才详细说了蓬莱的事迹。平章派人前去查看,打算按照礼节改葬。到了那里,发现两座坟墓上,各自生出一棵树互相靠拢,枝干连抱,互相纠结,不可解开。使者回来报告,平章亲自前往查看,果然使者说的不差。平章也不敢再动坟墓,只是对两座坟墓加以修葺,仍然设立奠仪祭祀。之后,人们就把这树叫做连理坟树,福建人至今仍然称颂不绝。

田洙遇薛涛联句记

广州人田洙,表字孟沂,明洪武十七年四月,跟随父亲田百禄到四川成都赴教官之任。那田洙生得清雅标致,琴棋书画,没有不通晓的。那些入学的生员每天与田洙游玩嬉乐,喜欢他超过自己的兄弟。凡是远近的名山胜地,田洙他们观赏吟咏,足迹差不多都踏遍了。他曾经说:“我生平最懒于从事声色名利的追逐,只要常有好地方让我登临就满足了!”

第二年秋天,田百禄准备把田洙送回老家,田洙的母亲心里舍不得他回去,就说:“儿子来了没有多少时间,怎么就让他回去了呢?况且你这寒官冷署,路费难以筹措,夫君还要三思而行。”田百禄闻言,就与学校中几个关系密切的生员商议,准备让儿子在这里的人家办个私塾,一来自己可以继续读书进学,二来可以筹集俸金为回家作打算。这些生员深深庆幸能挽留田洙,就同近城的一个大户张氏推荐,定于洪武十九年正月十八日开馆授学。到了那一天,乡学中要好的朋友,一同送田洙到张家。张氏大喜,摆下宴席招待,奉他们为上宾,并对田百禄说:“以后令郎晚上就不要回去了,可以在寒舍住宿。”田百禄答应了张氏的请求。

到了二月十二百花生日那一天,田洙放了学回家探望父母,偶然经过一个地方,环境十分幽静偏僻,山下都是桃树,桃花正在盛开。田洙心里喜欢,就来回站立了一会儿,观赏景致。忽然,他看见桃树林中有一个美女,正仁立在花下,田洙不敢顾盼就离开了。以后他每次经过这里,看到美女必定在门口。

一天,田洙又经过这里,偶然间把东家给他的俸金失落了,美女就命婢女捡起来送还给田洙,田洙十分感谢。第二天,他亲自登门道谢。到了门口,丫鬟进去报告说:“昨天那个丢失俸金的郎君来了!”说着,把他请进内室。那美女出来见他,笑着问:“郎君不是张运使府上的塾师吗?”田洙说:“是的。”就谢她昨天归还俸金。美女说:“我与张氏一家是亲戚,他们的塾师也就是我的塾师,哪里要感谢呢?”

田洙站起来作了一个揖,说:“斗胆问夫人高门姓氏,与我的东家是什么亲戚?”美女说:“此家姓平,是成都的旧族。

我是文孝坊薛氏的女儿,嫁给平家小儿子平康,不幸丈夫早早去世,我独自一人在这里守寡。”田洙坐了很久,喝完第二杯茶,就起身告退。美女挽留他说:“今天晚上暂且就在寒舍住下吧,假如贵东家知道郎君到过这里,而我没有款待你,就感到十分惶恐惭愧了。”当即吩咐手下陈设酒馔,设立两个座席,与田洙相对而坐。坐中殷勤劝田洙喝酒,笑语之间还夹杂一些谑浪的话头。田洙因为她是张家的至亲,不敢十分放纵。美女说:“我听说郎君洒脱并且才智卓越,向来善于赋诗填词,何至于今天作书呆子气呢?我虽然不聪敏,也稍稍懂得一点诗词,今天既然遇到知音,高山流水,何不就弹奏一曲呢?”说罢,拿出家里所藏全部唐代贤才遗留下来的墨迹给田洙看,其中,元稹、杜牧、高骈诗词的手札特别多,都是真迹。墨色鲜明,如同刚刚写成的那样。田诛赏玩观摩,爱不释手。美女命令婢女撤去旧席,另外摆出佳肴,其中多有山珍海味,也叫不出什么名称。美女取出玻璃杯斟酒给田洙,田洙口吟一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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